八月二十九號晚上八點半,男生宿舍電台廣播節目準時開播,陸思傑坐在廣播室,竟然有些前所未有的緊張,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今天的節目會火爆異常。
他手上調著麥,心裏暗自思索著那神棍到底會不會來?如果他還要預測雙色球,他一定要買上一噸。
腦子裏想著一套,嘴上卻流利的說出他說了無數次的開場白。
電話連線時還有無數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在收音機前默默期待。
終於,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了。
“思傑哥,我又來了。”
“歡迎我們聲名遠揚的小先知,還沒問你怎麼稱呼?”
“思傑哥叫我小木就好。”
“你好小木,怎麼樣,今天有沒有什麼神奇的夢境要和我們分享。”
“……嗯”那聲音遲疑了一下,然後吞吞吐吐的擠出一句話,“又是一個噩夢,可我有點不敢說。”
“為什麼,很可怕嗎?”
“好像說出來就是觸犯法律了……”
陸思傑的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哥們兒我工作不容易啊,你可千萬別語出驚人,說點在網上也會和諧掉的話啊!
可是還沒等阻攔,那貨的話已經說出口,他也隻得豎著耳朵聽。
“在我的夢中,明天晚上,十點一刻,H市發生了很大的地震……”
“唉唉!小木,慎言!慎言!”陸思傑已經顧不得主持的身份了,自從昨天雙色球事件過去後,這家夥的崇拜者的數量已經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沒到‘聽之信之’的程度卻也差不多,現在他拋下了這麼大一顆炸彈,能濺起多大的浪頭誰都不敢預測。說不定他這個電台主持還要被有關部門請去喝茶。
那頭沒有說話,而是撇下這一堆爛攤子,切了電話,陸思傑傻了眼。
在這檔節目的結尾,台裏上級領導的安排陸思傑當眾連線了H市地震局,經過工作人員再三辟謠,保證H市近期不會發生地震後,陸思傑總算安心下來——自己撇清了就好,至於信不信麼,那是廣大人民群眾的事兒了。
打完電話,柏川圍好帽子圍巾才走了出去,雖然他沒發現附近有監控,但還是小心為好。現在的時間是八點三十五分,背對著月色,他沿著被無數車輛軋的變形的馬路牙子散步,風掃著枯葉在他腳底下打圈。
他的視線從自己瘦長的身影上掠過,然後頓住了。在末世裏養成的一些習慣已經深深刻在他骨子裏,比如無時不刻不高懸在上的警惕心。
所以當身後的勁風掃過的時候,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一個前滾翻躍了出去,然後順勢站起,雖然三年後的身手不見了,但是犀利的戰鬥意識還在,然後他眼神狠厲的抬頭,看著眼前來人,呆住了。
“靠,柏川你怎麼了……”這個人穿著圓滾滾的黑色羽絨服和大棉褲,伸手做出擁抱狀,滿臉受驚了的表情。“靠,嚇我一跳,耍帥耍的挺有欺騙性啊!”
“白譚……”柏川歪著腦袋仔細的辨認。
“還有誰啊!我在樓上看你走的那麼寂寞才下來陪陪你,你滾什麼啊,多大的人了,瞧你還穿的幹幹淨淨的……”白譚皺著鼻子,手上大力的給柏川拍打著後背的塵土。柏川就傻傻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唉唉!不對勁!不對勁!”白譚雙手扣住他的肩膀,手上一使勁兒,眼前的人便帶著無辜的表情在原地轉了一圈,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你特麼到底怎麼回事兒啊!腦子被驢踢了?!怎麼跟個傻子似的!”
柏川還是沒說話。
白譚也不想了,肩膀一勾,說“你沒病嗎?”
柏川想了想,搖搖頭。
“我請你喝酒去!”
酒?真的好久沒碰那東西了,柏川看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心中有些久違的柔軟,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柏川跟著白譚坐地鐵到市中心,一路上這穿的跟熊似的男人都在絮絮叨叨,他跟著回憶竟也想起很多遺忘很久的事情。白譚是他大學住在隔壁寢室的同班同學,兩人誌同道合,連性格都很合拍,幾年下來處的竟然比同寢的舍友還好。
白譚帶他去了N市有一家有名的大牌檔,整個大廳裝飾複古,天花板上吊著若幹隻燈籠,正灑著溫馨柔和的黃光,桌凳地麵幹幹淨淨,服務員都穿著特製的服裝,服務態度良好。
白譚看著對方心不在焉的模樣徑直點了五十隻羊肉串,其餘各種串50隻,螃蟹幾隻,幾紮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