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柏川不到六點就起來,走到客廳意外的發現王靜也在。她裹著床單站在窗簾後麵,手指隔著窗簾握著堅固的防盜欄杆,柏川猜測或許這能給她安全感。
聽到腳步聲她回過頭來,一張姣好的臉十分蒼白,眼睛紅腫的像核桃,說明她昨晚哭的很慘,看見柏川她竟勉為其難的露出一個微笑,不過也隻是瞬間而已。
“你說是隻有這裏變成了這樣……還是真的是末日來了,”王靜壓低了聲音,聲線有些沙啞,“一直到今天早上睜開眼,我都以為這是場噩夢,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昨天他還坐在我身邊……”
話內說完她早已泣不成聲。
柏川走了過去,站在她身邊,用手指從窗簾中間挑起一個小縫隙。
天剛放亮不久,微弱的陽光照亮這片土地,高雅靜謐的小區好像遭遇了一場浩劫,路上和草地上都一片狼藉,視線內有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王靜的愛人還躺在昨天的老地方,因為太早變異反而保留了全屍。
“我感覺不太妙,手機完全沒有信號了。”王靜歎了口氣,將視線轉移到手上的水果手機,心浮氣躁的擺弄著,指節有些泛白。
“那的確是個不好的兆頭。”柏川隨意的接了一句,他拿起望遠鏡四周掃視了幾眼,視線內並沒有喪屍出現。
“可外麵安靜下來了,是不是可能那些……都死掉了。”她措辭了半天發現自己不能用任何侮辱性的字眼形容丈夫,她抱緊手臂,神情緊張。
柏川沒有接話,他知道末世初期喪屍畏懼陽光,是不會在白天活動的。
“那個預言竟然是真的,你有沒有聽過,那個廣播,他預言了雙色球,地震,還有末世……你這裏有收音機嗎?”王靜不停的來回走動,自言自語,柏川覺得她的神經有些過於緊繃了,不過有個人在耳邊念叨著的感覺也不錯,並不是不能忍受。
他指了指電視櫃的方向,王靜就腳步輕快的奔了過去,可是令她失望的是,電台裏除了一片沙沙聲外,什麼都沒有。
她拿著收音機走回柏川身邊,聲音微弱,“我想了好幾遍不敢和你說……”
柏川隱約知道她要說什麼,她所有的心不在焉全都寫在臉上了,他低垂著眼睛看她左右避閃的目光,勾了勾嘴角。
“我想去埋了他,我知道這沒有意義,可我受不了看他曝屍荒野,死後都得不到安寢。”
柏川點了點頭,走到門邊握住了把手,邊說邊打開大門,“給你十分鍾出去看一看,再決定要不要埋它。”
一股若有似無的腐臭味道飄了進來,那是他所熟悉的末世的味道。王靜卻彎腰捂緊嘴巴,險些嘔吐出來。
她直起身捂著胃口,有些遲疑的走出房門,站在門檻上還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抬腳走了出去。
離那具屍體越近,腐臭的味道越明顯,空氣中還隱約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她側頭看見一具不完整的屍體,身旁還有長長的血跡,那是拖拽的痕跡。
她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發顫,卻還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在那人三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短短一夜的時間,她已經無法從樣貌上辨認出這個人,他的肌膚已經萎縮成枯樹皮的狀態,骨頭都快支了出來,“他”麵目猙獰,牙齒格外的鋒利,大張著嘴巴,依舊維持著啃咬的表情。
王靜倒退了幾步,慢慢坐在地上,眼淚都幹涸了,她愛她的丈夫,這一點不容置疑,然而她開始懷疑,這個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嗎?她的丈夫對她永遠那麼溫柔,那麼體貼,他們那麼相愛,永遠不會互相傷害對方。而不是像這個人,連生命都截止在想要謀殺她的瞬間。
她的丈夫不在這個身體裏,這肮髒邪惡的軀殼真的配不上他的靈魂!她站起身,表情堅定,一瘸一拐的離開。
柏川倚著門,表情沉沉的看著這一幕,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王靜低聲說,“我恨它。”
左前方的那棟別墅突然有人跑出來,手提菜刀邊跑邊瘋了似的哭喊,很快就消失在視線裏。
不過在他瘋狂的叫喊聲下,越來越多的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人們互相安慰,四處打探消息,還有的人開著昂貴的私家車從路上瘋狂的駛過。
一個年輕人從別墅裏跑出來,嘴裏還罵罵咧咧,看見家門口血肉模糊的屍體愣了一下,然後爆發出淒厲的叫喊聲,“殺……殺人啦!你們看,死人啦!快報警啊!”很快有人趕過去和他說明昨晚的狀況。
一夜驚魂,大部分人的心底仍然充滿著溫情,雖然每個人都驚恐不安,但在潛意識裏都安慰自己總會有辦法的,國家是強大的,人類是不可戰勝的,末世,那是什麼啊?離他們太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