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的車是一輛底盤比較高的越野,柏川出門拿回了鑰匙,那上麵還掛著印著兩人合影的水晶吊墜,他隻把車鑰匙卸了下來,其餘的還給了王靜,姑且留作紀念。
王靜卻從那串家門鑰匙中品出了別的意味,平心而論,柏川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還供她吃喝,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按道理講,她實在沒有立場賴著不走,可是……
她咬著嘴唇,斟酌著開口,“我能不能留下來,我知道這要求很無禮,可是在N市我根本沒有別的親朋好友……”
她出身貧寒,父母早亡,得到鍾雲良的愛幾乎是她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可是鍾父鍾母卻很不待見她,兩人的婚姻也一直不受這對長輩承認,現在鍾雲良一走,她真算是獨身一人了。
柏川救了她,雖然他不苟言笑,氣質冰冷,可是也算是一個可以略微依賴的人。
他轉過頭,正視她的眼睛,那寒潭一般沉靜的目光讓人不由自主的平靜下來,他掂著手裏的車鑰匙,仿佛在沉思,半晌才開口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留下來倒也可以,可我們要對以下幾點達成一致。”
王靜忙不迭的點頭。
“第一,所有行動聽我安排,你可以有異議,但不會被采納。”
“第二,我雖然不是多麼熱血正直的好青年,可也不會背後插人刀。但一旦你對不起我……我會千刀百刀的插過去。”
王靜慌張的開口,“不,你救了我,我感激還來不及……”
柏川速度很慢的點了幾下頭,然後露出一個官方的笑容,繼續開口。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任何人都不會供養一個什麼都不敢做的廢物,想要活命,就要自己成長起來。你自己想清楚。”
話題一下子變得更加沉重,王靜吸了口氣,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不會拖累你。”
柏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向地下室走去,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微微側過頭,“對了,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希望你能安靜的呆在房間裏,最好鎖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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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川垂著眼睛看著手裏的鑰匙,一開始他曾考慮過要趕王靜走,畢竟收留一個人不能隻是心血來潮,他還要衡量他是否真的有能力照顧她,這意味著他的身上除了要背負自己的命,還要扛著另一條生命的重量。再過些時日,怪物橫行強者林立,而他,卻沒有任何倚仗,這樣的自己,怎麼對自己的夥伴負責。
可是當王靜主動要求留下來時的一瞬間,他卻又不知如何拒絕,因為再多了理由都無法否認她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出了他這道門,能不能活到明天天亮都是一個問題,就算不死於喪屍之口,她也沒有能力搶到足夠存活的食物。他既然救了她,就不能眼睜睜看她去死。
就姑且讓她留下吧,他也算是有個伴,如果有幸平安的活到N市的基地,將她托付給值得信任的人,也算是做了一間好事。
天下大亂,或許隻有這四個字才能形容現在的時局,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無數的人失去了他們的親朋好友,還有更多的人,葬身在親人腹裏。
市民們驚愕的發現,在這場浩劫裏,沒有警力出動,就連電視和網絡也通通失去了信號,失去了現代科技,他們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網困住,無法得知外界的任何信息,每個人心裏都異常沉重。
這一天整個世界都暴動了,揣著錢包□□急步走進超市的人們看見的是滿地的鮮血和被啃食成骨架的營業員,短暫的尖叫過後,所有人都衝向了擺放食品的貨架,麵包,餅幹,巧克力……
有人推著一購物車的食物橫衝直撞的往外跑,卻在超市門口被幾個拿著刀子男人包圍住,還不待反應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大媽在街頭提著滿滿的購物袋,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麵包蘋果滾了一地,還不等她站起來就被蜂擁而上的人們洗劫一空。
小超市的店主僥幸逃過昨晚的浩劫,早就拉下了卷簾門躲在樓上瑟瑟發抖,哪知沒過多久樓下就響起了咣咣的撞門聲,他扯著嗓子大喊,“滾滾滾!我什麼都不賣!”
回應他的是更囂張的碰撞。
街頭上隔著三米五米就躺著一副血肉模糊的屍體,告知著人們昨晚殘酷而血腥的殺戮,不斷刺激著人們脆弱的神經,在這樣的場麵下已經沒有人知道什麼是謙讓,什麼是包容,所有美好的品德在巨大的恐慌下早已被所有人遺忘,良知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隻是這個社會對人類的約束,而現在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柏川已經避免了自己所有的外出,他知道暴動會持續升級,這種遍地死屍的局麵會給人一種十分恐怖的錯覺,好像殺人隻不過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原來敢想不敢做的事情都迎來了一個契機。如果搶劫不用坐牢,殺人不用償命,這個社會將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