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清已然不識愁滋味的在斷橋上閑逛,看湖岸雖是綠影婆娑,但是斷橋斑駁,殘影若現,想起京城的繁華熱鬧,不覺撇了撇嘴。
故鄉?段文風所說的故鄉,段子清也沒什麼概念。雖然段子清從來都知道,她的身份在段家亦早已不是秘密。她隻是當年段文風從斷橋上撿來的餘孤罷。隻是段文風卻從不曾虧待她,一直以來像親身女兒般含辛茹苦的輔導教養,甚至有時都有些過分的嬌寵慣著了,這沒讓王紫嫣少操心罷。
“小蓮,到底還是京城繁華,你看這橋破的。”
段子清回過頭來:“我們回去吧,小蓮。”
尖銳的馬蹄聲卻是從段子清後麵高高揚起,段子清隻看到了小蓮愣大的圓眼睛。
段子清以為這下完了,索性眼睛一閉,便蹲在橋的中央也不動彈了。
馬是終於停了,可馬上的人卻是結結實實的摔了下來。
楚雲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這一跤摔得可不輕,正待發怒時,雙眼卻是對上了段子清渾圓的眼睛。
段子清窘迫的一笑,櫻色的小唇下露出兩個黑黑的門洞。
“牙還沒長齊呢,就知道出來嚇唬人了,真是個調皮的小醜丫頭。”
楚雲跨上馬去,十六歲的王儲楚雲雖已跟著朝中赫赫有名的肖將軍征戰沙場了,此刻在段子清的眼裏看來,卻還是個調皮的大男孩的模樣。
“我是調皮,可是誰說我醜了,爹說女大十八變,你再過三年來看我,我沒準就成這杭州城數一二的大美女了。”
楚雲一下子樂了:“好,我再過三年定來看你,如果你成了杭州城的美女。”馬蹄聲落,肖廣策馬停在楚雲邊上,“公子,好不讓我們擔心,該趕路了。”
楚雲調轉馬頭,“小醜女,將來我怎麼找你啊。”
“我是段文風的女兒,叫段子清。”
段文風?好熟識的名字,朝中好似是有一個叫段文風的三品文臣罷,段,哦,原來是段先生。
原來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是自己一直仰慕的先生段文風的掌上千金。
楚雲策馬而去,隻是段子清沒有聽清楚雲方才的話。
方才楚雲講到如果她成了杭州城的美女時,恰好是肖廣策馬而來,馬蹄聲與馬兒的嘶鳴擋住了段子清的招風小耳。
楚雲說的是:“如果你真成了這杭州城的美女,我就娶你做我的皇妃!”
段文風怔怔佇在斷橋上,依然是當年的獵獵白衣,隻是十年的光景穿梭,早已是物是人非。
段文風驀然想起了當年夏清把段子清交給他時的情景。日暮時分,已經功成名就,娶了當年宰相千金的的段文風在接到夏清的書信時,從京城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杭州城。
西湖畔,斷橋邊,晚風拂柳夕陽殘,人比黃花瘦。
夏清依然是當年的綠衫打扮,碧色裙襖倒映在西湖的水中,竟是與那些在水中搖曳的荷葉連成一片了。隻是此刻她的手中,正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
段文風停下馬兒,把僵繩係在了斷橋邊柳樹的杆上,緩緩踱步邁上斷橋,夏清回過頭來,雙眸對視,段文風看到的卻是夏清眼裏無盡的蒼茫。
段文風的心隱隱的作痛著,痛著,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段公子,清兒真是造孽,隻是事到如此,我若非實在無計可施,也不會附書信與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