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有些惴惴,又有點慶幸,還好不是爸爸,不然立刻要挨揍。
騎車的人看見他,立刻加速,快速的騎到他身邊停下了,單腳支著地卻沒下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你特麼去哪了?我們都找你一下午了,趕緊特麼上車,你爸你媽為了找你讓車撞了!”
“啊??”婁小起傻了,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閉上,眼淚就嘩嘩的往下淌,溜進了嘴裏,又苦又鹹,手足無措。
大表哥看見他的樣子,也不好再說重話:“趕緊上車,我帶你去醫院。你太不懂事了。”
上了車大表哥也不吱聲了,就悶頭騎車。婁小起在車後座緊緊抓著大表哥的衣服,眼淚流的滿哪都是。他是真害怕了,真後悔了。從沒想過會是這個結果。十三歲的小孩崽子正是淘氣叛逆的時候,也想過沒了爸媽該多幸福,再也沒人要他讀書了,也沒人阻止他學鼓了。可當他真聽到爸媽出事的時候,他立刻就想起了爸媽的好。
家裏窮,可從來沒窮過他。吃穿用度不說多好,卻也沒比別人差。爸媽也關心他,除了影響學習的東西以外,大多都是讓著他的。爸爸好抽煙,為了省錢,都是能忍則忍,人不住了就買點焊煙草,自己卷煙抽。媽媽也好久沒有賣新衣服穿了。一切都是為了供他讀書。
爸媽不讓他學鼓,無非就是怕他玩物喪誌。畢竟他們吃夠了沒文化的苦頭,不想讓兒子重蹈覆轍。可惜中國的父母,愛是從來不會說出口的。
一路風馳電掣,婁小起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到的醫院,看到大門就在前麵了,不等大表哥把車子停下來,他一撐後座,直接跳下了車,踉蹌了幾步,立刻加速往醫院裏跑去。隻聽到大表哥在後麵喊:“在骨科304!”他跑得更快了。
跑上了三樓,他已經累壞了,卻顧不得減速,他隻想著看到爸媽,跟他們說他錯了,再也不學鼓了,他聽話,他一定好好學習。流著淚,他跑進了骨科的走廊。
筆直的一條走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左右兩側的房門,飛快的向後閃過。婁小起看看門牌號“330”“328”“326”看來還要往前。
天快黑了,走廊裏還沒有開燈,昏昏暗暗的,加上安全出口指示牌的綠光,這個走廊說不出的恐怖。婁小起一點都不在乎,他要快點到爸媽身邊。他想他們了。莫名恐懼,仿佛再也見不到了。
兩側的門仍舊依次閃過,快到了吧,他邊跑邊側目看向門牌“330”“328”“326”。
等等!怎麼回事!門牌裝錯了?
他轉身,看向走廊的兩頭,一模一樣,不見頭尾,來時的門呢?他感覺後腦到後脊梁的汗毛全都立了起來,周身冷冷的。
“爸!媽!”他哭喊了一聲,聲音顫抖者,他又向前跑去。
越跑越艱難,他仿佛在水中,周圍稠稠的,莫大的阻力。仿佛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腳,抱住了他的腰。
“爸!媽!”這一次像是在呼救,他越來越惶恐無力,要被向後拖去了。
這時前方不遠處的一個門慢慢的開了。一線光明從門縫裏射出,映在對麵的牆上。然後隨著門的張開慢慢的擴大。從光亮的門裏走出來一個女人,是大姑,爸媽一定在那個房間裏。
婁小起遇到了救星:“大姑!大姑!救我啊!”他哭喊出來卻沒有聲音,仿佛離水的魚,張合著嘴。他奮力的跑著,卻一點也沒有移動過。大姑向這邊看過來,滿臉的愁容。卻仿佛沒看到婁小起,隻是歎息。
婁小起愣了。瞬間他更奮力的掙紮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爸爸!救我~爸!爸!”他哭泣著,手狠命的向前伸想抓住什麼,左右搖晃著身體,劇烈的掙紮,卻越來越被向後拖去,那個光亮的門越來越遠了,那個裏麵有爸媽的門越來越遠了。
“不!放開我!讓我回去!爸爸!媽媽!放開我!。。。。”
在婁小起的眼中,周圍的出現了如水的波紋,晃動著,晃動著,將走廊晃動的支離破碎,再也無法辨認。在他的感覺裏,加身上的阻力越來越大,仿佛真的有好多手在抓著他。他的眼前越來越黑,他最後看到的,是周圍燃燒的街道,四散的烈火。最後感覺到的是有個毛茸茸的東西狠狠地纏抱著他,還有後腦被重重的來了一下。
徹底昏掉之前,他聽到這這樣一句話:“這能哭的小貓崽子還挺有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