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吱呀”一聲,門開了。正在熟睡的少年痕淺影立刻被驚醒。並未多想,痕淺影兩指一並,口中低念:“金之不變,是以恒久。無物不破,是為其銳……”僅僅兩瞬,咒術便已完成。在這金係基本術法“飄刃舞”放出後,痕淺影不禁想到了此人的來曆:“唔,不會是小偷吧?不對啊,峨眉山上,有小偷也太……”還未思索完,便見這最基本的以氣化劍、以劍飛刃卻敵之術,被來人一動不動,消弭無形,不由得大驚失色。
須知當世,傳說中的禦劍之道已然失傳甚久,即便是修行之人,也僅僅前三十中或有數人習得。就如此,亦是極為不全。故而修行者對敵多用咒術。這“飄刃舞”,雖是最最基本之術,亦是尋常宵小所不能當,若是有劍器夾雜其中,卻又頃刻上升成為高深的術法“千方殘影”。故而此術在基本仙術中威力亦當得上數一數二,即使是成名宿耋,也未必能無視此術,更何況來人動也未動。
痕淺影見到來人如此手段,心知絕不是易與之輩,說不準便是大敵偷襲本族。當下法訣一變:“萬物生滅,盡皆成石。石之經久,則以金精……”這回的咒術比適才,卻又多用了一瞬。待得痕淺影釋放出修為極限的金係中級仙術“秋殺金風”後,便是臉色慘白地癱坐在地。原因無他,隻是因這兩下術法,已然耗盡了少年本就不多的道力靈機。
隻不過令人感到不幸的是,這少年拚盡全力釋放的術法,與那比之整整低了一階的“飄刃舞”遭了同樣的命運。於是乎,毫無抵抗之力的少年隻好癱坐在原地,瞑目待死。
“痕、淺、影!”來人一字一頓地咬牙吼出他的名字。痕淺影心想這人準備竟然如此充分,將自己的名字都打探到了。既如此,想必於全族都了解頗深。如此大敵,可惜自己是無法抵抗的。於是愧疚立刻湧上心頭……
“修行得不錯!”
“呃……”痕淺影連忙睜眼:“族……族長?”
來人展顏一笑,一縷發絲飄然落地。隻不過二人均未覺察。
痕之一族的族長,名曰“痕月夷”。其人以半百的年紀,便已牢據當世十大高手第六位,手上一柄承影劍,任是有名的防禦之術“艮山壁障”也是擋不住,算是上輩中奇才。須知當世十大高手中,倒有七八位已然兩百歲以上。
這且放下不談。話說在痕淺影虛驚一場後,便即問起了痕月夷的來意。
痕月夷歎了一口氣:“小影,你可記得本門禁地所在?”
痕淺影連忙答道:“記得。本族大殿之後,有供奉先祖靈位的‘懷先堂’,麵壁思過的‘知返林’,以及那後山承劍崖之上、收藏本族曆代古劍的‘尋劍閣’……”
痕月夷打斷他的話頭:“今日我到這兒,便是想請你去趟尋劍閣。”
痕淺影不覺有些奇怪,卻又有些驚異。須知無論如何,以痕月夷族長之分,又是長輩,是萬萬說不上請字的。不過痕月夷為人隨和,是以族中說話倒也方便,當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於痕月夷的反常,卻是略過不提:“族長,那尋劍閣豈是我可以進去的?且不說那一番禁製守衛,單是那年齡之限,便不好過。”
痕月夷一笑:“那你大可放心。今日正逢月圓,又是天星之力大盛。尋劍閣禁製,借了星月之力,遇著星月之力同時大盛之時,威力卻是大大損耗。再加上你這一身本族血脈,進去是毫不用怕的。至於守衛,我已是抽調走了。年齡之關,更加無妨。本族所載十六歲之限,卻是先祖紀年,用的虛歲。算來你已十五,過了子時,也當十六了。這次,也順便為你自己取一把劍。”
原來,這尋劍閣本是痕之一族先祖所建,而曆代族人,每逢好劍,便在自己羽化升仙,或是壽終病歿,或是為敵所斃之時,將其放入尋劍閣。而族中子弟,每到了虛歲十六,便可入得其中,為自己備上一把好劍,也是一種對故去前輩的悼念。
這一番說辭,將痕淺影的疑慮盡皆解去,卻又生問:“族長,您一身業藝,足以縱橫人妖鬼三界,此時何苦費這番功夫要我去?”
痕月夷卻不答,隻是悠悠的朝天一歎:“再不去取,隻怕永遠取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