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淺影一聽,卻又是追問。痕月夷自覺說漏了嘴,連忙改口:“小影你可知今日我要你取何物?”
痕淺影思維果被打亂,順著痕月夷的話問了下去。痕月夷見已成功轉移了痕淺影的注意力,卻是不急,又問起了痕淺影本族曆史:“小影,你可記得先祖痕漠天?”
痕淺影很是順暢地背起了族中所授:“漠天祖一生,北盜玄冰,西淩弱水,東飛異陸,南尋奇地;荒漠斬血龍,滄海屠惡蛟,古林殺樹精,幽山滅巨獸。還曾上神界,下鬼淵,窺仙靈,洞妖秘。一身玄門上乘功底術法,修為直可比得上神魔。端的是修真之奇人!”
“你可知漠天祖佩劍?”
“這個……不知。”
“漠天祖一生縱橫神魔仙妖人鬼六界,其佩劍本傳自世外散仙‘五行劍尊’韓笑天。後來韓前輩不幸因奇寶煉魂燈命喪上界八仙與妖界三使之手,漠天祖悲憤中連斬對手八人,並棄此劍不用。自以上古鑄煉之法‘元嬰心劍訣’鑄一劍,神幻無比。隻是,這‘元嬰心劍訣’失傳甚久,又要求鑄劍人功力奇高,已結紫府元嬰,方可鑄成。且成劍後,劍隻可自用,威力又傷天和,是以漠天祖也未傳下。而這劍……”說到這兒,痕月夷卻是一臉慚顏,“這以元嬰心劍訣所鑄之劍,後輩竟是連名字也不知……隻知當年漠天祖臨走之際,將這劍放入尋劍閣,也未得回……”
痕淺影見著氣氛尷尬,連忙岔開話頭:“既如此,族長教我如何去辨識這劍?”
痕月夷回過神來:“唉,看機緣吧。說到底,今日你等一幹子弟修習之時,我見你比其他子弟雖是不錯,但卻也隻算上中。不過你一身靈機,眉宇間又是清奇,或許有一番不簡單的經曆……時候不早,你且去吧。”說到這兒,痕月夷似是已覺今日所言已是太多,看看天色,已是月上中天,正是尋劍閣禁製最弱之時,便離了小屋,令痕淺影快去取劍。
痕淺影本就對此處極熟,又是深夜,當下神鬼不知地尋摸到了後山承劍崖。承劍崖之上,此時悄無聲息,想來守衛確已被召回,此時是半點幹擾也無了。
痕淺影見得如此,便更不怠慢,悄然潛入尋劍閣,果是半點阻隔也無。痕淺影不敢耽擱,立刻尋摸起來。
不過,痕淺影立刻就傻了眼。五族傳承都是在同一時期,到如今已有二百三十六代了。在前數代中,每代尚隻六七人;到如今每代逾百,期間修為精深者大有人在,是故尋劍閣中劍也極多,這樣一來,便是明目張膽地搜尋,也得花上好幾天,才能校對完。更何況現下時間不多,又是偷偷摸摸的,如何好尋?
於是,痕淺影隻好雙手並用,兩眼分視:“墨魂……卻邪……鎮妖……誅仙……封神……幽寒……羲和……望舒……”這番尋找下來,倒是大大開了眼界。
“誒?”痕淺影正要放下一劍,卻又發現有些不尋常。手中之劍,劍身極細,不同尋常;劍無鋒、極輕,並還樸實無華。除此之外,唯一能顯得有些仙劍氣派的,便是劍柄上所縛的“九龍縛絲劍穗”,及劍穗上所穿的七顆參商星石。
這無名劍本也是極為普通,但放在這曆代名劍所集的尋劍閣,卻是一點兒也不普通。“不會是啥傳說中的七星劍吧?”痕淺影嘀咕著。方甫碰到劍身,無名劍就仿佛饑餓的嬰兒尋求母乳般,貪婪地吞吸著痕淺影才回複不久的一身靈機。隻一瞬間,痕淺影不多的道力,便被吸得一幹二淨,涓滴不留。無名劍似乎還不滿足,竟自行漂浮起來,把主意打上了尋劍閣中,無數古劍上。
這一下,可真真是詭異。尋劍閣中,但凡稍差一點兒的劍,滿蘊的靈氣很快便如潮水般褪去,空餘一截頑鐵。而那少數可與之相抗的古劍,也是隻有自保之力,並無反擊之功了。
過了許久,無名劍似是吃飽喝足,極為歡愉,發出了一聲“嘹亮”、清脆的劍鳴。引得四方古劍,俱都發出陣陣哀鳴。鳴聲不斷傳出,響徹整個峨眉山。深夜裏,幾隻鳥兒被驚得翅膀“撲簌”不停。甚至,在峨嵋之巔的岩石,倒有好些被震得支離破碎,跌下山崖,再也不見……正是:
千秋睡夢一朝醒,百年因緣萬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