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三個月時間極其寬裕。沒想到事情還真多。娘親對回京城這件事極其開心,雖對娘家有了心結,但那到底是聽來的,沒有親身經曆自然不會有太為深刻的感觸,親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割斷的。就像大家都知道老虎會吃人,但也僅僅是知道罷了。
不過,若是沒有一絲防備那到也不是,畢竟關係到寶貝女兒的性命,很多時候母親都是寧可信其有的不可信其無的。娘忙著給我們補課,為我們講解我們家和各個親戚家的關係,以免我們見了麵失了禮數。其中講到賈家時,不著痕際的將寶玉形容為冒失孟浪,不求上進的被寵壞了的紈褲公子。並且告誡我們,雖看在親戚的情分上必與其有些交往,但也不必和這樣的人為伍。姐姐這樣的大家閨秀就更不行了,萬一被人和他一起提起,平白無故的壞了名聲。又細細地講起他的劣跡,比如愛逃學,愛吃丫頭嘴上的胭脂。還有因為他愛和丫頭調笑,讓舅媽把人生生得逼死的。
其實我也覺得這實在是一個好辦法,既然進了京就不可能不見麵了。但我們和他們見麵的機會也不會很多,要扭轉母親給予的第一印象怕就要費九牛二虎之力了。更何況有我在一邊時時關注著。其實,我認為這麼多大家閨秀為了一個寶玉要死要活的,不過是因為寶玉的容貌家世實在是好。她們本不能見到什麼男人,所以稍有合眼的就變得極其珍貴起來。正是如紫鵑說的,“這世上莫非隻有一個寶玉不成?”,世上自然不止一個寶玉,她們能見到的就這麼一個罷了。不過,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也許,他另有動人之處。但是賈家那灘混水我們是決不會去趟的。
除此之外,我們還必須將各項產業處理好。因為蘇州離老家金陵還是比較近的,將來管理起來也是十分方便的。這裏又十分繁華,這些產業的收益也不錯,所以我們不打算把這裏的產業賣了。於是就要留下得力的人手來管理它們。娘的口袋裏倒真有不少人才,大概世家自有自己的培養人才的方法,可能是以老帶新之類的那一套培養方法。再加上我們今年本打算開始推廣使用年終分紅製,這一下子也就不敢變得太快。隻打算蘇州這邊先現實行起來,讓金陵那邊派來人去各個店裏監查賬目,順便學習一番。其實對這一套研究的最明白的還是我幾個伴讀,於是,問明了各人的想法。有全家都在蘇州的,其中有四個人願意留在這裏,於是我把他們安插到各個莊子和酒樓裏。如果試行一兩年後,年收入果然大大地增加的,就讓金陵這邊也跟著改革一番。這一下又有許多人派了出去,府中也就剩下不到四十個人了。
現在住的房子是官宅,我們離開了自然就收回去了,到也方便。不過這些年下來積攢的東西可著實不少,若是一下子浩浩蕩蕩幾十艘船進京那就太過招搖了。於是,娘親派了十幾個人由大管家林忠帶領,先去將京中老宅整理一二。那宅子是祖父在世時買的,爹爹在京城當官時也住過的,但近十年沒有人住了,現在隻有當年留下看房子的三戶人家住在裏麵,想也不能好好維護這麼大的房子。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隻能現讓人去修葺一番。也整理了一些日常用品,先讓他們帶了去布置一番,於是一行人,三艘船進京去了。娘親收拾了不少舊衣服什麼的,分給下人們,還有一些小玩具什麼的也給了他們。馬車什麼的給了各個大管事,可以給他們撐撐台麵。
蘇州離原籍金陵不遠,因此祭祖我們年年都能去的。現要進京,來回就不便了,因此,我們必須回金陵祭祖。而且,金陵的產業也該檢閱一番。爹娘不想東西太多太過招搖,這幾天忙著整理庫房。他們準備把一些不太珍貴的,不太喜歡的東西整理出來,回金陵時放到自家開的珍品閣裏賣掉。太過珍貴的也收拾出來,大概要藏到另外的地方。又收拾了一些很好的大件的家具,也打算運回祖宅。京裏的房子裏有家具的,雖過了十年,要添置的也有限,因此,我們並不打算帶很多家具去,隻是實在喜歡的才帶上。
我見到庫房裏許多綢緞,便建議把它們放到我們家的綢緞莊裏賣了,也不必那麼遠的帶去,再說這一屋子的綢緞大概夠我們家用十年了。不過娘說綢緞是有品級的,我們家的綢緞是官用的,普通人穿了便是犯了法,是不準買賣的。而且我們家的綢緞是直接從織造局拿的,品質比一般官用的要好的多,去了京城未必能拿得到那麼好的。又不是自己用就好,每次禮品往來都要用的,因此必是要帶了去的。不過她把那些普通的布匹綢緞找出來,拿去店裏賣掉,也好少帶一些。這些原是備著給家下人做衣裳用的,現在還是去京城再買吧。還有不少存著的糧食也拿去賣了,一些食材調料也都送到去酒樓裏去了。爹爹又免不了和一眾同僚聚會了幾次,又帶我去了老師家再三拜謝了,我也與兩個同學依依惜別了一番。忙忙碌碌的就二十幾天過去了,我們終於動身去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