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船到碼頭時,已經是下午了。遠遠的望去碼頭上,人來人往的果然不是一般的熱鬧。下船時,見到管家林忠已經帶了十幾個人在碼頭上久等了。見了我們先是一番拜見,然後才上爹爹那裏告罪。
“老爺,因老奴來時發現這屋子長久沒人住了,許多地方都斑駁了。就雇了人來重新漆了一遍,又將各個屋頂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把瓦片什麼的再細細地增補了,樹木有些個長得太過茂盛的也修剪了一番。這一來花了不少時間,因此也隻來得及粗粗的收拾了三個院落。”
“既然有幾個院落能住了,就先住進去再慢慢的收拾吧。”
於是,我們都上了車。我和姐姐共坐一輛八寶香車。爹娘每個人各坐一輛大車。打算先坐著回家了,船上的東西自有管家們帶人搬回去。
這時又來了一隊人,忙趕著上爹娘麵前拜見。是賈府的老太太派了璉二爺來請我們,先去賈家住些日子。隻見一位極清俊的年輕公子,恭恭敬敬的站在爹爹的車旁說話。我見來的是他,心下裏暗笑,知道今天我們一定會回家休息的。
“老太太等了姑父姑母許多天了,姑父家裏既沒有收拾好,不如先住到我們家,等慢慢的收拾好了再搬也來的及。姑母還可多陪陪老太太。“
“不必如此,我們明天略收拾收拾,後天就去嶽母家拜望。不然這一大堆東西搬來搬去太過麻煩。“
賈璉看說不動父親,隻得說:“既如此侄兒留下幾個人幫著府裏的管家們搬一些東西,姑父姑母後兒一定要來啊。老太太一天要念叨你們十幾遍呢。“
“好,你回去告訴老太太,我們如今一處住著,往來極方便的,必會多多的前去請安。“
“是,姑父姑母請。”
車子終於動了起來,我掀起窗簾看路邊的景色,姐姐雖不敢湊過來看,但眼睛卻一直盯著這邊。我調整了一下方向,把窗簾半掩起來,讓她也可以看看。她回給我輕輕一笑,眉眼彎彎。我也笑了,“姐姐和我裝什麼,何必這樣正襟危坐的,我還能到娘那裏去告發你不成?隻管大方的看就是了。姐姐不比我,出來的機會本就不多,和娘一起坐的話,必是一絲外麵都見不到的。今天還不趁機多看看。”
“就你明白,那你也想個辦法讓我可以時不時的看看外麵才好。“
“這有什麼難的,這輛車看來就是為我們倆準備的,我隻略做改動就好。讓人在這上麵裝一個窗格子,用細木條細細地拚出圖案來。隻留下極小的洞洞,你自然可以從那裏看到外麵,而外麵又看不進來,怎麼樣?“我作出一副快誇獎我吧的姿態來。果然就把她逗笑了。
“果然不錯,這主意不錯,又不費事,難為你想得巧妙。真厲害。“說著還伸出魔爪,捏捏我的小臉。因為我長得可愛,所以小臉時時的遭殃。幸好爹娘都不喜歡應酬,這樣幹的也就是家裏的幾個人罷了。一想到這裏一大堆的親戚,就覺得兩頰微微的發疼了。立即決定要學那些大家閨秀的做派,每日深居簡出才好。
到底是帝都所在,這一路上人來人往的,比別處熱鬧了不少。路上多有穿著華麗的人帶著仆人們往來經過。路邊的樓房也極多,不過和江南的風格不太相同。若說江南的建築如一位風流別致的美女,那麼這裏的就像一位貴婦人,按品大妝,完全是另外一種風味。
走了一個多時辰以後終於到家了,不過我實在是太累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腳踩在地上還是輕飄飄的。忙忙的洗了澡,吃些東西就睡了。第二天,吃午飯時才被叫醒。卻見到隻我們三個。
“娘,爹爹去哪裏了?”
”你當都和你似的,什麼正經事也沒有,累了就睡,天塌下來也不必管的。“
”小豬,就你懶,你可還記得昨天睡哪裏了。下次把你扔到野地裏,我看你大概也能睡著。“
”姐姐也變壞了,哪裏就像你們說的那樣了。昨天實在是太累了,回家了自然輕鬆下來,這才好好歇息的。你們看著比我強,可沒有三四天未必就能緩過來呢。對了,爹爹到底去做什麼了?“
”你爹一大早就遞牌子請見去了,上麵也未必今天就有空見他,他卻不能不馬上去請見。不然就顯得不恭敬了不是?“
”這麼麻煩,爹爹真可憐。“
”傻孩子,你當天子是誰都見得到的嗎?不知有多少人一倍子想要這樣一次機會而不可得呢。“
”好了,別說這些了。吃了飯你們各自選一個院子,娘叫人收拾了,你們也該自己有個院子,單獨住了。在江南時不妨事,來往的人不多,又少有能進內室來的。而且爹娘還都作出一付清高的樣子,躲避那些迎來送往的麻煩。可這裏是最講究規矩的地方,來往的親戚又多,別叫人看了笑話,說娘親一味的嬌慣你們。
“那我們一會兒一起去,我要按自己喜歡的樣子來裝飾房間。“
“好,都聽你們自己的,娘隻給你們建議一二。不過如若不成樣子,可是要罰的。“
一會兒以後,我們就一起出去了。昨天我原來睡在正室左麵的廂房裏了,昨天大概大家都睡在正室的這幾間房裏了。我們慢慢的散步,家裏其實挺大的,光花園裏就有不少花木。可能是許久沒人打理了,所以樹木多是茂盛的,也多是名貴品種,花草大多是臨時補種上去的,還都沒有開放。因此院子了雖顯得生機勃勃但是不夠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