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香爐中一炷香青煙嫋嫋,廖秋蓮悲痛地淚流滿麵,撫摸牆頭的《八駿圖》,她取下畫卷收起來,心痛地抱在胸口走去敬在台麵上。她淚眼婆娑地望向牆頭馮伯堯的遺像輕輕一笑說:“伯堯,我們終於快要團聚了,這卷畫和二胡是你留給我唯一有形的東西,幾十年來我就是靠著它們和對你的回憶才得到心靈的依托和慰藉。我每次輕撫它們的時候,都能感覺你存在的溫柔。我每次想你,便總有一個真切的聲音在我耳畔輕輕叫著,你當真時刻都陪伴著我,讓我總是能在亦真亦幻中,享受你的關愛和體貼而不孤獨。快了,最多半年,到時我會帶上‘它們’跟你走,到時候我就可以真真實實地牽你的手再不鬆開……”
她悲痛地哭泣一陣,安靜下來,擦幹臉上的淚水,取出二胡,說:“伯堯,我最後再為你拉一曲啊!”接著一曲《梁祝》悠悠響起……廖秋蓮投入地拉著,整個人沉浸在那蕩氣回腸的淒淒音韻中,淚流滿麵,久遠的往事在她心裏仍曆曆在目:
那時,馮伯堯是中學主教繪畫的老師,還負責學校寫寫畫畫的一些工作,廖秋蓮也在學校任教。她很能幹,也很漂亮,所以早就有傳言說,廖秋華的死是因為她,而馮伯堯在廖秋華死後又一直未娶,大家更是心照不宣地認定廖秋蓮跟馮伯堯有那層曖昧。
自從廖秋華死後,廖秋蓮就從家裏搬了出來,住進了學校的單身寢室。馮伯堯不放心她,總是會抽空去看她。
這天廖秋蓮又犯病了,馮伯堯心疼地將廖秋蓮扶上床,為病懨懨的廖秋蓮蓋被子的時候,肖群芬突然衝進屋去,吼叫著質問:“你們在幹什麼?幹什麼!”
馮伯堯返身見她,緊張地急忙說:“她……”
肖群芬一把推開馮伯堯。床上的廖秋蓮虛弱地正要起身,她掀開廖秋蓮身上的被子,廖秋蓮忙抬腿蓋住床單上那一團血跡,肖群芬氣勢洶洶地跨步上前。
馮伯堯忙拉住她,央求道:“肖隊長,肖隊長……”
肖群芬瞪著他,叱道:“幹什麼,想毆打革命工作人員,阻止我的革命工作?你現行反革命!”
馮伯堯慌忙鬆開了她,著急地說:“不,肖隊長,你聽我跟你解釋,廖老師她……”
肖群芬一把掀開廖秋蓮的腿,見床單上一團血跡,立即氣憤地指向她:“好啊!”甩手就給她一個耳光,“不要臉的娼婦,光天化日的你也敢幹這種事……”
廖秋蓮翻身站起來乞求肖群芬:“你誤會了,我們並沒有做你想象的那種事……”馮伯堯在一旁焦急地不知所措。
“你是說我冤枉你了?”肖群芬指向床單的血,“這是什麼?鐵證如山,你還想賴?”她一把抓住廖秋蓮的胳膊:“走,跟我走!”
馮伯堯忙擋在她前麵:“肖隊長,我們真的什麼也沒做,我求求你高抬貴手,就放過我們吧……”
“哼,放過你們,你侮辱我的革命覺悟,像你們這種肮髒的人,早就該被清出革命隊伍了!”
馮伯堯試圖阻止她,又不敢出手,隻有望著她,肖群芬一手掀開他,一手硬拖著廖秋蓮往外走。
廖秋蓮虛弱地被她拖走兩步忙一手拉著寫字台,求道:“肖隊長,大姐,我真的什麼也沒做,我剛才是突然流鼻血才……”
馮伯堯焦急萬分地在一邊不停地求著:“肖隊長……”
肖群芬一副疾惡如仇的樣子,她拚了命地拖,見廖秋蓮不動,便反身回去拍她抓著寫字台的手。突然間,寫字台上那張滿是血跡的毛巾映入她眼簾,肖群芬頓時如獲至寶地鬆開她一把抓起那毛巾,勝券在握地對廖秋蓮、馮伯堯怒叱:“這是什麼,還是鼻血?”
“確實是鼻血,廖老師她……”
“你還敢狡辯,簡直頑固不化,死有餘辜!”她氣憤地抬腿就往外奔。
廖秋蓮慌忙拉住她,雙膝跪下。
馮伯堯在一邊心痛地叫喊:“秋蓮!”
廖秋蓮難以啟齒地說:“大姐,大姐,我求求你了,我跟馮老師是清白的,我和他決不可能發生那種事,因為我,我是……”
“秋蓮!”馮伯堯忙一步上前捂住她的嘴,乞求她,“你別胡說!”廖秋蓮望著他,痛苦的淚水簌簌而落。
馮伯堯伸手扶她起來:“我們相信組織吧!”
肖群芬愈發憤怒地一把推開廖秋蓮抓著她的手,說:“我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不要臉。當著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麵,還敢在這裏眉來眼去,摸摸搞搞……”廖秋蓮忙擺脫開馮伯堯,站到一邊。
肖群芬提著毛巾,奔去門外,這時,門外已有人好奇地站了過來……
房間裏廖秋蓮悲痛地朝馮伯堯看去,委屈地說:“對不起,伯堯!”
“別說傻話,秋蓮!”馮伯堯走向她握著她的手,“你別怕,有我跟你在一起!”
廖秋蓮忙掙脫他的手,更難過地淚流滿麵,望著他說:“我又連累你了,而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