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花船之約(1 / 2)

是夜,雲錦早早便到了萍清湖畔,此刻她方體會到習武多年的好處,不光可以強身健體,且如今竟能輕鬆翻出了將府後院圍牆來。

華燈初上,流光溢彩,她穿了淺色襦裙,湖綠色的褙子竟襯得她白皙如玉,她四下環顧,警覺地提了裙裾跑去橋上,她傾身向那湖心望去,正見那湖麵煙靄中,影影綽綽停著一艘船。

雲錦心中緊了緊,又匆匆下了橋來,在湖畔租了一艘小船,船家提了漿,輕輕劃開去,隻見湖麵蕩開圈漣漪,這船便一路向湖心去了。

待船駛得近些了,她方看清了眼下的船舫,那船上點了燈,襯著霧色與波光,半實半虛,再細細一聽,水聲潺潺,那船舫中竟還有隱約的琴音,雲錦一時竟惶了心神,生出幾分置身仙境的錯覺。朦朧中忽聞有人說:“可是雲錦姑娘?”

她方回了神,循聲望去,見一頎碩男子立在船頭看著他,雲錦微一點頭,眼底漾開點笑意。隻見那男子微微俯身行禮,從容開口道:“在下劉繼,殿下在此久候多時,姑娘便隨我上船。”說罷他便伸手攙了雲錦上了船來,輕輕一推那朱色軒門,俯首到:“姑娘,請。”

雲錦抬了腿邁進艙中,見那燈下,沈煥一襲銀白深衣,正埋頭輕酌卮中美酒,聞得聲響,抬了眉眼看過來。又見他對麵坐了一位佳人,一襲絳色紗衣,輕拂一副良琴,原來那琴音從這而來,雲錦心中暗生幾分讚許。

這時沈煥輕輕放下酒卮,起身笑道:“雲錦姑娘,多日不見了。”

雲錦輕聲應一聲,方想開口說什麼,又想到有旁人在,不知說話是否方便,正想到此,就見那美姬抱了琴,起身行了禮,便退去艙外。

舫中似乎一下安靜了下來,雲錦竟心生幾分尷尬,她抬眼看向沈煥,燭火昏黃,將他的輪廓映襯得柔和了幾分,她與沈煥算有過一麵之緣,彼此並不了解太多,現如今她匆匆前來赴約,一推門見他,竟突然不知說些什麼好,好象連最尋常的問候都顯得唐突了。

:“殿下的字寫得漂亮。”半晌,脫口的竟是一句無關痛癢閑話罷了。

聞言沈煥笑起來:“過獎了。”他頓了頓又道:“姑娘在將府可還習慣?”

:“習慣,雖不比山中清閑,但勞身卻不勞心,這一日日過得倒也順心,隻是那家中管事給謀了個灶房的差事,現如今別說套出那竇家小姐的話來,就連那竇家小姐的麵我都未曾識得。”雲錦微微蹙眉,看那沈煥

隻見沈煥倒也不急,引了雲錦在案前坐下,淡笑開口道:“你若能做便去做,做不了也就罷了,你本純良,塵俗中的渾水你本就不必去淌。”

雲錦沉聲看他,見他正是低了眉眼為她斟酒,踟躕良久,她輕聲開口道:“殿下可是想要儲君之位?”此時沈煥方將杯盞送至唇邊,聞言,舉杯的手僵在半空,隻聽眼下的女子又道:“雲錦深知殿下要的是何物,爹爹為家國社稷舍身取義,哥哥又為殿下盡忠盡命,我雖女兒身,自小又寄養在外,但如今趙氏滿門都被殺盡,獨留下雲錦一人,雲錦更應該效力於殿下,繼承趙氏遺誌。”

沈煥微愕,並未言語,他與雲錦初識,也知她是將門兒女,隻是今日她與他說趙氏遺誌,沈煥卻是胸中暗覺不妥,說到底,她有一腔熱血,卻是從未識得這世間苦厄,許是在她眼裏,隻憑他沈煥賢達,為人方正,儲位便是唾手可得之事。

許久,燈火掩映那沈煥深邃眉眼,他埋頭輕酌杯中美酒,噙了一絲淺笑,輕聲道:“沒想到姑娘有這番氣性。”

雲錦不說話,神色認真,仿佛還沉浸在自己方才的壯誌豪情之中。

沈煥抬眼看了看她,見她眼底熱切,還真與那忠厚耿直的趙征有些許相像,輕笑問她:“陸淵是誰?”

這句話問得突兀,雲錦一驚:“陸淵?”她本能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之後便說不出話來,隻是駭在那裏,神色遊離。

:“對,陸淵是誰?”沈煥眉眼中的笑意更濃些。

雲錦埋下臉,她躊躇不安地想到底要不要把此事告訴沈煥,畢竟她與這位潭溪王真的談不上是相熟,但她又一想,方才剛說過要效忠於他,現在他有事問她,她又三緘其口,顯然不妥當。

她悄悄抬眼看一眼沈煥,見他神色淡然,眉間笑意潛藏,靜靜等她開口。

:“一個故友!”良久,這四個字被輕輕拋出,卻可以聽出言語裏有百般的掙紮。

:“哦?”沈煥笑起來,神色了然。繼而又是沉吟一陣道:“那日在梨花樹下你喚我陸淵,可是他與我生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