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宋放也是一愣,一時間似乎也為所聞之事感到無措,雲錦隻是對他微一頷首,那宋放才是回過神來,隻是眉目裏難掩憂慮,兩人就這樣靜靜對立半晌那大漢才開口道:“姑娘放心,在下定會將話帶到。”
言罷,他又是轉身從帶來的一竹籃雞蛋裏摸出一個瓷瓶遞去那雲錦麵前到:“殿下托我將此物一並交與你。”
言到此處卻聽那門外有了腳步,沒多時候一個老嫗便由那小仆引了進屋,見那老嫗在幾邊坐定並未多言語,雲錦猜那大抵也是來這府中探親的。
宋放見狀便不再多言其他,拿起那竹籃塞去雲錦手中開口道:“往後你便好好留在府裏,莫要再惹事端,爹爹年邁,一人居家多有不便,我這便回去了。”
言罷那宋放大手一揮,遂轉身要走,雲錦便是送去門口幾步,宋放睇她眼沉聲道:“留步吧。”
聞言,雲錦也是作罷,立在那偏院門口目送那宋放走遠,遂便是疾步回了竇蕙院裏。
推門進房,見房中也無他人,她便是急急打開那信箋來看,見那潭溪王蒼勁筆跡落於其上,一時間雲錦竟是心中一緊,她已逾兩月未再見那沈煥,現如今他托人捎來書信,錯覺間她竟是覺得親切。許是隻身在這陌生的府邸裏呆了太久,現如今收到這封書信倒似見了家書一般雀躍。
雲錦坐定窗前,窗外桂香漫進房中,展信細讀,見那沈煥寫道:昨日齊襄來告,因他初十未能見你,心中便覺不妥,我差人來探,方知你在府中遭遇。我已交代齊襄,下月十五,便潛人贖你出府,彼時你可再回慧山,或是改道涼州,此地有我故友,他有一處別館,江南風光無限,你若願意,便在此處安頓。將府數月,知汝頗多艱辛,本想與你道別。隻是京中事務繁重,不便脫身,遂與良醫請藥,托人捎去給你。往後你多保重,此番就此別過,他日若遇困阻,便來洛城尋我。
雲錦讀罷,竟是恍惚,一時間卻因“就此別過”這句生出些感傷來。她還記得慧山初遇沈煥時他素衣駿馬,言語溫文,說起那趙征又是重情重義,雲錦心中皆是生出好感,本也想極盡所能遵從長兄遺誌追隨這位潭溪王,隻是將府數月,每日都是過得膽戰心驚,本覺沈煥所托付之事並不算難,到頭來,若不是齊襄相助,竟是差點辦砸。自此她心中也是生出許多力有不逮之感,且她又是一介女流,再加涉世不深,既不能提劍隨他征戰,又不善玩弄權術,沈煥如今處境也是如履薄冰,自顧不及時卻還要念其安危,如此想來,於雲錦而言,除了就此別過也確實再無其他更好選擇。
至此,雲錦收起信箋,找來火石點了燈燭,再將那絹帛置於火上,就見火光明滅間那潭溪王每字每句皆是隨即隱去,些許時候,那一紙薄信便是灰飛煙滅了。雲錦心中默想往後打算,現如今隻能先去涼州暫住,聽說江南風光別致,此番前往許是也能怡情怡誌,他日又或可再往蔚縣去探那陸淵下落,若是有幸重逢,許是她便再不用世間飄零。
主意打定,雲錦心中也是稍鬆了口氣,隻盼這些時日不要再生變數,他日待人來贖,她便好就此出府去。
隻是世間萬事哪有如此事隨人願的,而有時你隻選了一步,這之後擺在眼下的竟會是條與原先截然不同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