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廊中長夜(1 / 1)

這是雲錦自與沈煥相識以來,第一次見他這般模樣。先前她尚無法想象如此溫潤之人盛怒之下會是如何,今日親眼所見,竟是心中也是暗暗生虛,隻見沈煥一身月色常服,眼底裏難掩淩厲之色,本就峻拔的眉眼輪廓此時看來更是冷峻,此番他正是一手扼住雲錦手腕,一手提了剛奪下的利劍,冷冷與那跌坐一邊的鸞鈴道:“照顧好王妃”

言罷,他回眼看定雲錦,良久,沉聲開口道:“你,與我來。”說罷,他竟是用力一拽,那雲錦又是腕處吃了力,悶哼一聲卻是叫他一路跌跌撞撞拖出殿去。

沈煥抿緊薄唇一路疾走,左右仆從見狀皆懼不敢言,許是這其中許多人與雲錦一樣,此番是頭一次見這譚溪王如此模樣,眾人竟紛紛退避,雲錦一路卻是未作他言,直至由那沈煥拽至偏殿長廊,四下無人,她尚是回過神來,竟是百般掙脫,終是無果,便怨怒大喊:“是那唐蓉投毒害我!為何至今你還要極力維護!”

聞聲,沈煥停下步子,手中一鬆,那雲錦便是一個沒有站穩跌坐地上,沈煥看定她,隻覺他此時麵目無比冷峻,尚不等雲錦起身再與他理論,他便是將手中利刃朝雲錦擲去。

:“趙將軍竟是教你這般用劍!”沈煥言語方畢,寶劍便是哐當一聲落在地上,雲錦一怔,竟是無言,兩人雙雙沉默片刻,雲錦卻是落下淚來,她此番心中委屈,心念隻想,若是陸淵在便好,他若在世上,如何會讓她受盡此般苦難。回頭再想,全然是她的過失,是她忤逆師意執意下山,如今竟是再無皈依,又落得孤立無援,她隻覺這王府上下隻她一人是個外人,本想沈煥或是值得依賴,如今卻覺他心中隻是偏護唐蓉,再不顧她感受。

雲錦抬手抹一把臉上淚痕,竟是忿忿去看沈煥,二人相視許久,沈煥眉梢卻是不經意間微微一顫,隨即卻又繃緊下顎,良久,他道:“如今你可聽得進我言語。”雲錦聞言,便是將臉扭去一邊,沈煥攏緊眉目,沉吟片刻遂是冷峻道:“既然如此,我就留你在此好好想想,待你想明白了,再回去。”

說罷沈煥又是緩緩看她一眼,終了卻是輕揮了衣袖轉身步入殿中去了。

寒冬裏,偏殿長廊外盡是枯木荒草,原本春日裏綠樹成蔭的院落,此番再看卻是顯得蕭索冷清,雲錦失神跪坐在地,腦中反反複複皆是入府以來種種,而在世間人情事故之中,固執的她確實不得要領。

夜已深沉,偏殿中焚香繚繞,沈煥正是倚在窗下書案邊夜讀,卻聽門外小廝來稟,說他那位夫人還在廊中癡坐,沈煥顰眉探身朝窗外去看,果真見那雲錦依然跪坐於燈火昏暗處。

沈煥攏緊眉目,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他本想天寒,她衣衫單薄,先前賭氣長跪,但總是不敵天寒地凍,早晚會回殿中去,卻不想這趙征小妹,脾氣卻如這趙氏父子一般倔強,到底要依他的意思,直至通透方願再回殿去。

眼下那小廝已然察覺沈煥心思,便是開口試探:“不如讓小奴送夫人回去?”聞言,沈煥卻是麵色一沉道:“隨她去吧。”

言罷,他坐回案前,再不言語,他心中也是掙紮,他也想,更深露重,她長跪在外,若是病了又該如何,可又轉念在想,既然已經引她入局,這些世間冷暖,人心險惡之事,她早晚還要經曆,此番讓她細細品味一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