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冠於一處僻靜之地站定,雲錦也是心中生出疑慮,正是凝眉不語望定了那許冠,卻是聽他輕聲道:“殿下前幾日混戰之中分了神,被流箭所傷,胸肺受挫,這幾日時常咯血。”
雲錦聽罷大驚,幾步上前急切道:“可有尋醫官來瞧過?”許冠忙是壓低聲音回稟道:“自是已經瞧過,說要靜養。”言罷,他又是四下顧盼一番,警覺道:“夫人切莫聲張,殿下先前吩咐左右,切莫讓兵卒知道此事,大戰在即,切不可動搖了軍心。”
雲錦聞言,臉上神情頓顯冷肅,沈煥被利器傷了肺,既已經咯血不止又如何能忍受馬背奔波,而她也是知道,如今沈肅的大軍已然壓境,若是沈煥不搏,便是隻有死路一條,他不知今日那身披戰甲的譚溪王,心中可會生出些力不從心的恐懼感,彼時她在錫城尚是可以寄望於沈煥,那今日的沈煥,又可寄望於何人?
至此,雲錦心中也是憂慮頗重,而一時間心底與那譚溪王卻又是生出些別樣的情懷,許冠見那雲錦再未言語,便是悄悄抬了眼去看她。他心中也是對這位夫人好奇,那****領命奔赴錫城營救,本想這逃亡生活定是不易,這位將府千金多半是不能承受,而那日見她殺出城外,分明已經不支,卻是依舊奮死而戰,後又聽聞她哺血之事更覺震撼頗深,想來民間女子尚未能如此,這官家女兒又是如何敢於為之。
這牆隅二人正是雙雙沉聲各想心事時候,那城下卻是匆匆上來一名裨將,此人正是是先前跟隨許冠一同揭竿的薑廣,此人勇武,曾也算是許冠的左膀右臂,如今便隨了許冠一同入了沈煥帳下。
隻見那薑廣於二人麵前站定,那雲錦聽到響動便是回身去看,正也見了這名頎碩大漢立在麵前,那薑廣衝了雲錦匆匆行罷禮,便欲與那許冠言。雲錦猜到,多半是為軍中事務,至此也知自己不便久留,便是與那許冠道別。
而那薑廣側目看這女子,直覺她麵有病容,又是凝眉懷了心事而去,看那背影更是覺得孱弱不堪,他回眼與那許冠忿忿道:“潭溪王太不把我等當回事,此番進軍鞏縣非但不讓我等同往,還命你我留守峻水,與這等孱弱婦孺同守一城。”
說罷,那薑廣輕啐一口,兩手插腰,竟是怒不得語。許冠聽罷,也是凝眉不言,他何嚐不為此等安排心感鬱鬱,隻是他也知道,如今初入那沈煥軍中,即便沈煥猜忌也是情有可原。
方想至此,卻聽那薑廣沉聲蠱惑道:“我自當日隨你起兵,心中就隻有一位大王!”說罷,那薑廣竟是目光灼灼而視。許冠聞言大驚,他竟是不知這薑廣心中居然從未歸順過沈煥,他們曆經了絕境之苦他竟還不知退,磐城一戰,潭溪王與他帳中所言那許多,這薑廣定是不知的,而他許冠知道,他遠遠不是那潭溪王的對手,若是他要以卵擊石,他這一眾弟兄隻有死路一條,而薑廣今日言語這些,竟是讓他生出無限憂慮,他果真怕這薑廣他日做出些駭人之事,彼時又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