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呂嶽眉眼之中笑意卻是更濃,他未做多想,開口便道:“呂某聽聞竇將軍向皇帝屢表誠意,幾番請奏前去鞏縣助戰,多日之前卻是收了一檄聖旨讓他在慕縣屯兵,卻是再沒下文,想來皇帝心中到底信不過他。”
說罷,那呂嶽抬眼來,又是含笑不語,雲錦微微一愕,她知道,慕縣距此不過半日車程,先前她尚是推測,竇策怕是終難下定決心前來助那沈煥的,而如今竟是聽聞沈肅與他已有間隙,如今大戰在即,又是將他一人晾在了慕縣,想來以那竇策心氣終是心存怨怒的。
而她也聽得出那呂嶽言語之中的意思,隻是向竇策請援她到底是心中沒有把握,許是呂嶽看來,她與竇策兄妹一場,竇策終是要念及兄妹情誼前來搭救的,但是雲錦知道,她若是此番葬送在此,於竇策而言倒未嚐不是件好事。
沉吟許久,雲錦卻道:“說來輕巧,如今峻水已被圍死,我如何送出線報去那慕縣請援!”說罷她抬眼睇那呂嶽一眼,心中竟是有些莫名的期許
呂嶽聞言,卻是笑道:“何須突圍前去?”雲錦聽罷微微凝眉,這一句自是叫她疑慮深重,正是狐疑看那呂嶽時候,卻是聽他開口又道:“夫人不如先讓在下看看殿下的書信?”
呂嶽埋下眉眼,輕聲而語,雲錦聞言,一時沒有言語,隻是凝眉盯住那呂嶽,心中也是疑惑他的動機,許久未果,她終是泄下氣來,於袍袖中取了那素帛遞去呂嶽眼前,呂嶽雙手恭敬接過,擺弄許久,終是了然一笑,遂是自顧取了案上筆墨,於一卷簡牘之上隨手寫了幾字,便是呈於燈下。
雲錦機緊看他一眼,緩緩探身去瞧,那隨手而寫的幾字,筆跡竟是與那沈煥如出一轍!至此雲錦大驚,一把將那簡牘奪來手中細細端看,沈煥筆跡她算是熟稔,如今這幾字若不說是出自呂嶽之手,她果真隻當是沈煥親筆而書。
眼下呂嶽許是看出那雲錦臉上驚駭,遂開口道:“夫人無須如此訝異,呂某讀過幾年書,後因家貧,遂是隨人偶爾做些仿抄名人字跡的營生,遂是擅長仿人筆跡,說來也是慚愧不恥,不過今日許是可以幫上夫人。”
雲錦聽罷,便又是抬眼看那呂嶽,見他正是立在昏黃燈火之中深埋了眉眼,於這呂嶽,雲錦自是戒備頗深,她知他絕非常人,且行事又是狠毒,今日聽他言語,細想他往日竟也為了生計糊口幹過此許雞鳴狗盜之事,想來心中更是忌諱,隻是轉念又想,如今她身陷險境,走投無路,一如當日被困錫城,終了盡還是要求助與他,至此,雲錦心中竟是生出千萬種滋味。
呂嶽弓身不語,等了許久,便聽那案前的雲錦開口沉聲道:“呂先生不如來跟前言語。”
聞言,呂嶽眉梢微挑,幾步上前去,俯身與那雲錦小聲言語多時。終了,隻見那雲錦瞠目而視,竟是許久未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