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慕縣的軍帳中竇策已然洗漱停當,早起是他從軍多年的習慣,許是這輩子都改不過來了。此時那帳外兵卒匆匆端來些清粥小菜,布呈案上,竇策埋眼一看,便是微一頷首在案邊坐定。舉箸之間卻是頓時心生煩躁,輕歎一聲便是重重將筷朝著案上擲去。
蔡尊是這竇策的副將,也統領了竇家兩萬的私兵,與這竇策自小相熟,情誼自是相當,如今見這竇策如此模樣,心中自然明了其中緣由。遂是上前俯首道:“將軍無須動氣,許是再等等,皇上便是會差人下詔了。”
竇策聞言,眼底竟是怨怒,沉了臉道:“等等等!我已然在此等了一月有餘,如今還要我等,我屢次上書以表忠心,他沈肅卻是將我猜忌到這份上!”
想來這些,竇策心中更是惱火,先前因那雲錦入了王府,他也曾想助沈煥奪儲,卻未想終了還是這沈肅心機深重,將沈煥支去邊塞,搶占先機,登上了帝座,如今他見沈煥大勢已去,又聽聞他毅然起兵,心中也想,就憑沈煥一己之力,與朝廷抗爭也是頗不明智,遂是屢番上書想要親自征討沈煥,以表忠義,卻不想這沈肅終是因他與沈煥姻親關係而再不信他。
走到此處,他也算是山窮水盡仕途盡毀了,每每想來皆是憤慨。如今沈肅許是又礙於他手中尚握著這竇家兵權,遂也不想與他輕易扯破臉皮,故是以屯兵慕縣敷衍他罷了,而那竇策,今日處境也算是進退兩難了。
想至此處,竇策更是神色一凜,一揮手將案上杯盤拂去地下,隻聽得一陣乒乓作響,左右侍從皆不敢再言語,卻是此時,那帳外匆匆奔入一名小卒,拜在跟前怯生生道:“將軍,峻水的薑將軍命人帶來軍令,正是候在帳外。”
說罷,那小卒竟是埋首不敢再去看那竇策,而那蔡遵聽聞卻是欣喜,他想多半是皇上下了詔書,命這竇策前往鞏縣助戰,遂是悄悄睇那竇策一眼,見他正也是麵露些許喜色,急急起身來迎去帳外。
軍帳之外已然雲集了百來號人,站在前頭的是那薑慎手中一名副官,竇策才是步出軍帳,見到眼前情景竟是駭然,隻見那副官身後,數名兵卒正是拖來了一架囚車。
:“這是作何?”竇策定住腳步,神色冷冽道,眼前那戎裝男子抬眼看那竇策一眼,露出些許譏誚,竟是開口道:“竇將軍自己做了什麼難不成還要末將再多做言語?!”
聽罷,竇策攏緊眉目,微微側身睇了眼蔡遵,見他也是麵露狐疑立在原地,而眼下那名副官已然有些不耐,將那腰間帛書往那竇策眼下遞去,竇策見他不敬,也是麵露慍色,卻終是將那帛書接過手中來看。
隻是匆匆幾眼,便是見那竇策臉色大變,他如何不知道,這正是有人要來加害於他。這一時,他腦中竟是有過許多種猜測,卻是聽那眼前的副將肅然開口道:“此帛書正是從令妹身上搜來,將軍可還有什麼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