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 萬不得已(2)(1 / 1)

她微微抬了眼,卻看他神情複雜,也正是埋了臉看住了自己,她有些窘迫,她或是已然體會了他的難處,這一番正要為先前的言語生出羞愧。

她別過臉,躲閃起來。他輕聲細語,似是笑了,他道:“有時是自家的酒席,你見一桌琳琅,終了卻是喝了個水飽,這其中有多少的迫不得已……”

他似是問她,又似是喃喃自語。

是呀,那****入府,紅燭高照裏見他喝了個水飽,他說那些都是些盛情難卻……

她想他是有太多的不得已,他不得已疏離了硯竹,他怕她危及了他的局,隻因有太多人用性命為他做了這個局,他怕辜負了……

他不得已放棄了唐蓉,他怕她牽累了他的局,隻因有太多人披上甲胄,用血肉化作他局中的棋,他怕辜負了……

他是怕辜負了太多太多的人……

她突然想起那齊襄額角的傷口,醜陋猙獰,她憤憤,拔高了聲響道:“可是那齊襄逼你?可是那齊襄逼你!”

他微微流轉的眸光,在她臉上落定,車中狹小,他們挨得太近,她似是聞到他袍袖上的香薰氣味之中還有一絲苦澀的藥材味道。他病的太久,久病中,他卻沒好好的睡過一夜。

許久,他道:“沒人逼我,是我選的路。”

悶悶一錘,砸得她胸口鈍痛,她張了張嘴,話未出口,竟是紅了眼眶。

他有諸多不易,她從未幫過他,從洛城王府到峻水別館,她與他誤會重重,她想那大抵是他最困頓的時光,與禦座失之交臂,困在王府,腹背受敵,那****正要破釜沉舟,背水而戰,她未能分憂,卻又大鬧了王府,憑空為他增添太多煩惱。

她要強,從不開口認錯,在這二人迎麵相坐的車中,因為捱得緊密,似乎臉上每一絲細節都能叫彼此捕捉。

她趕緊埋下臉,他怕她看出她的窘迫,隻是掙紮頗久,她竟道:“你如何,從不與我言盡心中所想。”

這一句,或許僭越了主仆的情分,他與她之間,何需言盡心中所想。他隻該授命於她,她便領命辦事,他們之間,不需要言盡太多。

她似是意識失言,微微有些駭住,窘迫中看住他,他似是怔了怔,許久,終是露出些久違的淺笑。

隻聽耳邊他輕聲言語道:“你若願聽,他日我自當與你說盡種種。”言語中,他輕輕握了握她攥緊的左手。

這一時,她直覺這車馬顛簸得厲害,以至於她的心都跟著微微顫抖,平日裏他們之間常談社稷大業,她從未想過今日於她這般言語,那沈煥會是這番回應,一時間卻是覺方才沈煥留在她手背之上的體溫竟是變得滾燙無比,心中竟是已然生出了千萬種叫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惶惶之中,這或是源於這盈盈一握,又或是源於這一日車中所言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