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遠遠低估了陸茗眉的戰鬥力,他才略講了講社裏和程鬆坡準備建立的長期合作關係,陸茗眉立刻就兩眼放光地撲上來問:“那你再幫我一個忙吧?”

時經緯嚇得暗暗哆嗦一下,總覺得陸茗眉這忙很可能要他拋頭顱灑熱血,那他肯定是萬萬不能的:“先說清楚是什麼事!”

陸茗眉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漫溢出來,見過變臉的,沒見過變臉這麼快的。她笑得像朵花兒一樣,要多諂媚有多諂媚,壓根看不出來剛剛還對他橫眉怒目:“你不說要和他做幾次專訪嘛……”

時經緯立刻警覺起來,這該不是要他公然寫軟文吧?

“你能不能問問他……今後有什麼打算?”陸茗眉笑容可掬,“比如這次回來有沒有長待的打算啦,準備待多久啊,還有……”她咬著唇,很艱難地思索詞句,“哎呀反正就是這一類的啦!”

縱然是時經緯這種平素腦筋轉得比螺旋槳還快的人,此時也被陸茗眉懵到,他收收身子往後靠,問:“你到底想問什麼?”

陸茗眉眉毛一豎,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好半天後才不清不願道:“我不知道他這次回來什麼打算,想你借專訪的機會幫我旁敲側擊一下!”

她聲音含混得像蚊子嗡嗡,馬上又補充一句:“你別表現得太明顯像是我要來打探的啊!”

時經緯偏著腦袋,瞅陸茗眉許久才終於明白,陸茗眉想知道程鬆坡對未來的規劃,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這個未來裏是否有她。

見時經緯愣愣地不說話,陸茗眉又橫眉怒視:“幹嗎一聲不吭?反正你得幫我!”

時經緯心底一股說不出的酸味。

坦白說最初他對陸茗眉印象極差,早在三年前,時經緯就見過陸茗眉,那時明愛華的高血壓性心髒病惡化,要做冠脈再通。時經緯和數位同行朋友前去探望數次,甚至手術當天他還和明愛華的丈夫一道陪在醫院。時經緯原以為明愛華從未結過婚,到這回才知她不僅二婚,還和前夫有個太妹女兒。

手術結束後那個女兒才出現,冷冰冰的好像有人欠她五百萬,時經緯看到術後虛弱的明愛華拉住女兒,說些什麼他不清楚,隱約隻聽到“死不瞑目”幾個字眼,而那女兒全程僵著臉,連問候的話都不曾說過一句。

時經緯終於明白上帝是公平的,像明愛華這種在事業上可作行業標杆的人物,卻沒法教出一個孝順女兒。

後來聽說明愛華在給女兒物色對象,這一行八卦新聞腿最長,沒多久時經緯就聽說到各種關於陸茗眉的驚悚傳聞,比如她在酒吧門口表情魔幻猶如服藥,比如她在街上強行改道追尾後對對方車主破口大罵……所以當明愛華打電話來關懷他的私人問題時,時經緯生生把一口咖啡全噴到顯示器上。

對時經緯來說,和誰相親,是無鹽嫫母亦或河東獅,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介紹你相親的多為長輩,長輩的任務一定要圓滿完成,一定要合得風光,分得體麵。

落實到陸茗眉這裏,就是一定要分得體麵。

不想和陸茗眉約會幾次,倒並未看出她什麼大毛病,一定要挑刺的話,那也就是有點見錢眼開。不出半年時間,他身邊稍有家當的朋友,都被陸茗眉遊說去她所在的支行,辦下不少理財業務。事業心強不是壞事,時經緯隻是有些憋悶,敢情自己這麼一大有為青年,在陸茗眉眼裏,就隻有給她貢獻績效獎金的用處?

時經緯拿定主意如果哪天陸茗眉遊說他去買銀行的理財產品,他一定要好好搶白她一番,誰知陸茗眉半年來似乎從未打過他的主意。時經緯忍不住,多番暗示她自己有房有車無貸款,陸茗眉卻仍無表示,時經緯心癢難耐,連社裏樓下的門房大爺都找陸茗眉買過一萬塊的基金,他到底是哪裏不符合陸茗眉的客戶要求?

反正他也正好空窗期,有個人陪陪吃飯鬥鬥嘴還是挺不錯的,不料昨天母親突然到上海出差,聯合明愛華險些給他搞出一起包辦婚姻。現在更離譜,婚沒包辦成,憑空跳出個這麼有來頭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