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眼狻猊(1 / 2)

天色全黑之後,鄭柯回到了住處,這是位於小鎮郊外的一座殘破的四合院,牆皮大片大片地剝落,露出裏麵的青磚,房頂上的瓦片也破了不少,被人用塑料布勉強地堵上了,屋簷上、院牆上都長滿荒草,朔風一吹,那草就瑟瑟的隨風舞動。歪歪扭扭、油漆斑駁的兩扇木門在風中吱呀作響,門楣上方掛著一塊破牌子,上寫“鬆河孤兒院”幾個字。這就是鄭柯待了十四年的家。

鄭柯小心地推門進去,站在院子裏,四麵的屋子裏都有微弱的光線透出來,隱隱有孩子的說笑聲傳來。

鄭柯立在院中,運足丹田之氣,舌綻春雷地大吼一聲“二傻、柱子、小春花,鼻涕蟲、豆芽菜,我回來了!還不出來迎接我!”

吱扭扭一陣亂響,東、西、南三麵屋子的破門同時推開,跑出來五個年約十歲的小孩子,雖然他們也穿得比較破,但一個個麵色紅潤,顯得頗為健康,比滿臉菜色的鄭柯可強的多了。

五個小豆丁撲到鄭柯的身上,搶米袋的搶米袋,拎二胡的拎二胡,還有的在鄭柯的衣袋裏亂掏一氣,希望可以找出塊糖來。

鄭柯手忙腳亂地擺脫了幾個小家夥的糾纏,從褲兜裏翻出五塊大白兔奶糖,一人塞了一塊,才好容易讓幾個孩子安靜下來。

“別鬧!別鬧!現在給你們介紹一個新朋友!”說著,鄭柯把小狗舉到了幾個小豆丁眼前,“哇塞!好可愛的小狗啊!給我抱抱,給我抱抱!”

幾個小家夥忘記了吃糖,兩眼閃星星地要上去搶小黑狗。眾目睽睽之下,小黑狗打了個寒噤,差點沒嚇出尿來,害怕地嗚咽了一聲,嗖地鑽到鄭柯的身後,渾身瑟瑟發抖,死也不出來。

“好啦,你們把它嚇到了,這是我今天從街上撿來的。”鄭柯抬手組止了小豆丁們可怕的熱情,“它還沒有名字,你們給它起一個吧!”

“雪狼!”

“我看叫賽虎吧!”

“鴻星爾克!”

“叫奧特曼!”

“去去去!”鄭柯滿臉黑線,這都是些什麼不著調的名字啊!算了,還是我自己取吧!

鄭柯把小狗拎到眼前,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鄭柯微笑著道:“小家夥,你渾身漆黑,我就叫你小黑黑吧!”

“撲通!”五個小孩誇張地跌倒在地,四腳朝天還直抽搐,小春花指著鄭柯道:“鄭柯哥哥,還說我們起的名字不好,非要自己取,可你這也太土了吧!”其他四個小孩兒也配合地直點頭。

“切!你們懂什麼?這叫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名字多貼切,多麼富有鄉土氣息,多麼……”話還沒說完,眼角卻瞥到了地上,卻見小黑狗也模仿著四個小孩子的動作,倒在地上,四腳朝天,露著雪白的肚皮,渾身直抽搐,做吐舌頭狀。

“你個小王八蛋!你,你敢笑話我!”鄭柯惱羞成怒,拎起小壞狗就要打屁股,沒想到小黑狗卻彷佛有預知一樣,一隻小爪子捂住圓滾滾的小屁股,一隻爪子卻指著自己的脖子,一張小狗臉上挑眉歪嘴,寫滿鄙視。

搞什麼名堂?鄭柯狐疑地停下了手,借著窗戶透出的微光看到小狗脖子上掛著個項圈,上麵有個吊鍾形的小墜子,上麵似乎寫著幾個篆字,但是光太弱,根本看不清楚。

“鄭柯哥哥,拿給院長看看吧!”鼻涕蟲吸了吸鼻子說道,而後又悄悄嘟囔了一句:“反正你也看不懂,看了也白看!”

“我靠!你個小兔崽子,敢笑話我!”鄭柯跳起來就開始追打鼻涕蟲,鼻涕蟲倒也機敏,說完那句話後就知道大事不好,壞笑著跑開了,他人又小,加上夜色昏暗,一時間,鄭柯還真拿他沒有辦法,追也追不上,氣得直跳腳。另外幾個孩子也嘻嘻哈哈地跟在後麵湊熱鬧,一時間,小院子裏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鼻涕蟲一邊跑,一邊回頭做鬼臉:“抓不著,抓不著!”沒成想,樂極生悲,腳下一絆,撲通摔了個大馬趴,被鄭柯逮個正著,一通搔癢神功伺候下,鼻涕蟲笑的滿臉扭曲,卻也逃不出鄭柯的魔掌。

“好了,柯兒,別鬧了,把那小狗拿給我看看吧”正北麵的屋內傳出一個低沉、渾厚、卻又充滿無限寧靜的聲音。

“好的,院長。”鄭柯放開了鼻涕蟲,又衝他示威性地舉了舉拳頭,呲牙咧嘴地恐嚇了一陣子,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了鼻涕蟲,得意洋洋地抱著小黑狗走向北麵的正房。

掀開門簾後,是一個小型的佛堂,正中央是一個蓮花寶座,其上端坐著大日如來的金身塑像,一手合掌,一手做拈花狀,寶相莊嚴。案前有一個八角小香爐,插著三隻檀香,屋內青煙嫋嫋,似乎還可聽到屋內縈繞著若有若無的低低梵唱,置身屋內,再煩躁的心境也會平和下來。

西麵小屋是廚房兼食堂,東麵才是院長的臥室,這時,屋內又傳來一聲呼喚:“柯兒,進來吧!”

鄭柯應答一聲,挑起門簾,進到屋內,小屋陳設極為簡單,隻有一個長條紅木箱子,一個小茶幾,上麵放著開水壺和幾個杯子,地下生著一個小炭爐子,再就是靠北麵的一張木床,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