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脫了換了衣服便往母親的房裏奔去,一頭紮進母親懷裏撒嬌:“娘,娘,累死我了。”紀氏又驚又喜的撫摸著懷裏兒子的小腦袋,笑話到:“在你父親麵前老成的什麼似的,一到娘這兒就變成長不大的小娃娃拉。”紀燕然把下巴擱在母親的膝蓋上搖來搖去,享受著母親的手在自己後腦勺的輕撓。“怎麼回來的這麼遲,我生怕你出什麼事,半日心神不寧的。”
“回來的路上還沒出宮馬車就壞了,等了好一陣呢。我要餓死拉,有給我留吃的麼?”紀燕然從母親懷裏起來到桌子上找點心。
“有有,在廚房裏溫著呢,馬上就端來,你少吃點玫瑰糕。”紀氏連忙吩咐丫鬟將飯端來,陪著兒子言笑晏晏的吃完。
即便知道自己第二天要第一次參與朝堂議事,紀燕然依舊早早的就美夢酣沉。十六歲的紀燕然還不知道什麼是挫折,什麼是幸苦,在他眼裏,背後有父親,朝上有大哥舅舅,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第二天早朝,大家果然看見年輕的紀公子以父親身體不適為由,代替參政。朝堂的議事依舊是左相一派與紀大人一派相互駁斥,爭論得不可開交,你奏我一本,我參你一本,皇帝高坐在龍椅上看著亂成一鍋粥的大殿,也不惱,倒像是個事不關機的人坐在一邊看熱鬧似的。紀燕然按著之前父親的指示,參了對方一個左相心腹大肆圈地的事,事雖屬實,但由燕然這麼個黃口小兒說出來,朝臣們十分不以為意,特別是左相一派,各個麵帶譏諷。
紀燕然退回到位置上站的筆直,他知道從開始發言起就感到無數道目光黏在身上,考究的,蔑視的又帶有一絲輕挑的意味,自己年紀輕輕便站在父親的位置上,且這又是個風口浪尖的位置,肯定會引起一批人的敵意,可還是忍不住泛委屈,平日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哪受過這麼多人惡意的眼光,可是也隻得忍著,為了父親。紀和一派的大臣們陸續開始附議。
李馭風打紀燕然開始發言起就開始打量他,頎長的身板,穿著一身湖綠色官袍,戴著烏黑的官帽,帽簷遮眉,掩去了眉目間的幾分稚氣,顯得俊朗倜儻,第一次上朝竟也不露怯,語調鏗鏘有力,一臉的神采飛揚,與昨日是截然不同的風情。隻是臉上透著一點隱約的小委屈,看起來楚楚可憐。
“稟陛下,臣亦附議。”李馭風出乎眾人意料的站出來。
“哦?李愛卿,你也讚同抄辦劉大人?”高居上位的皇帝也有點始料未及的意味。
“回皇上,紀大人對於劉大人圈地一事,言之有理,證據鑿鑿,臣完全讚同。”李馭風笑眯眯的回答,這一句話像一顆石子丟入水潭裏,激起千層波,紀左兩派的人都吃驚的盯著他,連紀燕然也感到訝然。兩派不合是眾所周知的事,他參了那邊一本,李馭風不絕口反擊不說,竟然還表示完全讚同,姓李的葫蘆裏買的什麼藥。倒是這會兒大家都把目光轉到他身上去了,自己小小的鬆了口氣。
“哦?李愛卿這番表態倒出乎朕的預料,”皇帝饒有興趣的繼續問道“劉大人跟你向來親厚,怎麼倒反幫著紀大人落實他的罪名。
“回陛下,臣隻是在朝言朝,就事論事罷了。劉大人圈地欺民,有損皇上威儀,不利我社稷穩固,理當被罰,臣惶恐,不敢舍本逐末,重私交而輕公理。”李馭風神情自若,視那些目光如無物。
“說得好,朕正要提醒你們,這陣子朝堂上派係分化鬧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簡直視朕如無物,站在這裏的各位許多都是先皇時期的重臣,論年紀都是朕的長輩,不過——”說著一拍龍案“若是看朕年輕就不把朕放在眼裏,朕也不會礙於各位元老的身份狠不下心,李卿這番話深得朕心。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