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南屏醉跡 (1)(2 / 3)

蝶戀花枝應已倦,睡來春夢昏昏。衣衫卸下不隨身,嬌癡生柳祟,唐突任花神。故把繡鞋遮洞口,莫教覺後生嗔。非幹和尚假溫存,斷除生死路,絕卻是非門。

又一日,淨慈寺的德輝長老,要修整壽山福海的藏殿,曉得濟癲與朝官往來,故命他化三千貫錢。濟癲道:“不是弟子誇口,若化三千貫,隻消三日便完。但須請我一醉。”長老聽了大喜,道:“你既有本事三日內化出三千貫錢來,我豈有不請你一醉?”因命監寺去備辦美酒素食,羅列方丈中,請濟癲受用,長老親陪。濟癲見酒,一碗不罷,兩碗不休,直吃得大醉,方才提了緣簿去睡。到次早,竟拿了緣簿來見毛太尉道:“敝寺向來原有座壽山福海的藏殿,甚是興旺,不意年深日久,盡皆倒塌,以致荒涼。今長老要發心修造,委我募化,須得三千貫錢,方能成功。你想我一個瘋癲和尚那裏去化?惟太尉與我有些緣法,求太尉一力完成。”便取出緣簿,遞與太尉。

太尉看了道:“我雖是一個朝官,那裏便有三千貫閑錢作布施?你既來化,我隻好隨多寡助你幾十貫罷了。”濟癲道:“幾十貫濟不得事,太尉若不肯,卻叫我再化何人?”太尉道:“既如此說,可消停一兩月,待下官湊集便了。”濟癲道:“這個使不得。長老限我三日便要,怎講一兩月?”太尉見濟癲逼緊,轉笑將起來道:“你這個和尚,真是個瘋子。三千貫錢,如何一時便有?”濟癲道:“怎的沒有?太尉隻收了緣簿,包管就有得來。”因將疏簿撇在當廳案上,急忙抽身便走。太尉見了,因叫人趕上,將疏簿交了還他。濟癲接了,又丟到廳內地下,說道:“又不要你的,怎這等慳吝?”說罷,竟走出府去了。太尉隻得將緣簿收下,因分付門上人:“今後濟瘋子來,休要放他進府。”

卻說濟癲回到寺中,首座忙迎著,問道:“化得怎麼了?”濟癲道:“已曾化了,後日皆完。”首座道:“今日一文也無,後日那能盡有?”濟癲道:“我自會化,不要你擔憂。”說罷,竟到禪堂裏去了。首座說與長老,長老半信半疑,一時不能決斷。

到了次日,眾僧又來說:“道濟自立了三日限期,今日是第二日了,竟不出寺去化,隻坐在灶下捉虱子,明日如何得有?多分是說謊,騙酒吃了。”長老道:“道濟雖說瘋癲,在正務上還不甚糊塗。事雖近乎說謊,但他怎好騙我?且到明日再看。”

不期到了第二日,毛太尉才入朝隨駕,早有一個內侍,從宮裏出來,尋著毛公道:“娘娘有旨宣你。”毛太尉忙跟到正宮來叩見道:“娘娘宣奴婢,不知有何分付?”太後道:“本宮昨夜三更時分,正朦朧睡去,忽夢見一位金身羅漢對我說道:西湖淨慈寺,有一座壽山福海的藏殿,一向莊嚴,近來崩坍了,要化我三千貫錢去修造。我問他討疏簿看,他說疏簿在毛君實家裏。我又問他是何名號,他又說名號已寫在疏簿之後,但看便知。本宮醒來,深以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