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上前去,低下頭一看,眼前的情景讓他驚呆了。隻見格裏斯特躺在那裏,麵部扭曲,讓人覺得陰森恐怖。當然,更令他吃驚訝的是,格裏斯特張開的大嘴裏麵吐出來的不是舌頭,而是赫爾德斑魚的尾巴!
他已經咽了氣,麵目猙獰,死的非常慘。可想而知,魚被塞進他的嘴裏後,他一定是拚命地把魚往外拉,可越是使勁,赫爾德斑魚的背鰭和尾鰭就越深地紮進他的腮部。他嘴唇周圍血跡斑斑,鋒利的魚刺穿透了他的口腔,一根根暴露在外麵。邦德一陣戰栗。原來從生到死隻是瞬間的問題,看著死去的格裏斯特,可想而知那一瞬間他是多麼害怕、多麼痛苦!
邦德直起身子,走近甲板上一排玻璃容器麵前,裏麵都盛著標本。最邊上一個瓶子敞開著,蓋子放在甲板上。邦德小心地在油布上擦了擦瓶蓋,把它撿起來,輕輕地蓋回了瓶子上麵。
他回到屍體旁。據他目前分析,最可能作案的有兩個人,但是會是誰呢?凶手把如此珍貴的戰利品當成殺人的武器,可見凶手對死者恨之入骨。這麼一來,像是那個女子所為,畢竟她有充足的理由去這麼做。
可是也不能就完全排除費德勒·巴比。這位有著克裏奧爾人血統的富家子弟,先天也是有著殘忍的種子。再說,之前格裏斯特對巴比家族說過的那些足以點燃費德勒複仇之火的話也可以看作是費德勒的殺人動機。費德勒沒有當場揍他,很有可能滿腔怒火地進行著周密的策劃,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邦德向周圍觀察了一下。那女人和費德勒應該都可以聽見格裏斯特的鼾聲。艙房在遊艇的中部位置。而艙房外麵的甲板兩側都有梯子可以通向案發的現場。而在駕駛室裏的舵工除了輪機艙裏發出的轟轟的噪音之外,什麼都聽不見。從裝有福爾馬林的瓶子中取出一條小魚塞到格裏斯特張得很大的嘴裏麵,易如反掌。不過,無論是他們誰做的案,都一定沒有想到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更沒考慮法律上的麻煩。而邦德自己也會被認為是嫌疑犯之一,這裏可沒人證明他的清白。看來,他必須親自出馬解決掉這件事情。
邦德從船甲板邊緣處向下看,底下是大約三英尺寬的甲板,從船頭一直延伸到船尾的部分。甲板和大海之間隔了一條兩英尺的欄杆。設想一下帆布吊床斷開了,格裏斯特從床上翻滾下來掉在了船的甲板上,又從快速汽艇下麵翻滾到甲板的邊緣,最後在那裏滾了下去,究竟是滾在下層甲板上,還是直接就掉到了大海裏,這大概隻有天知道了。通常情況下,船航行得這麼平穩,掉下去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然而邦德已別無選擇,隻能照著自己的推論去布置現場。
邦德立刻行動起來。他從餐廳拿來一把餐刀,用力地將綁吊床的一根主要的繩索切斷,讓吊床耷拉在地上。然後找來一條濕毛巾,把木板上的血跡和濺出來的福爾馬林溶液擦得幹淨。而處理屍體則是最麻煩的事情。邦德小心翼翼地它拖放到甲板的最邊緣,然後順著梯子來到下層的狹窄甲板上,站直了身體,雙腿叉開,用手將散發著濃濃酒氣的屍體拖到甲板上,然後扛在肩上,晃晃悠悠地走到低矮的欄杆前,一下把他扔到海裏。屍體在水中翻了幾個身,而波浪一直在拍打著屍體,沒一會兒功夫,屍體就漸漸消失在尾波的盡頭了。邦德躡手躡腳地回到客廳的艙口。假如舵手聽到了動靜,到船尾來查看,他也能隨時從客廳裏溜走。
半天過去了,輪機室裏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邦德這才鬆了口氣。他偷偷溜回甲板上,把濕抹布和餐刀丟進海裏,又對現場重新徹查了一遍。恐怕隻有驗屍官才會吹毛求疵、刨根問底地追問格裏斯特究竟是他殺,還是事發意外。邦德回到艙房,倒在床上,十分鍾之後就進入了夢鄉。此時已經是淩晨三點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