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微量的慰藉 (26)(1 / 3)

“先生,”前排一個人微微舉起了目錄本。“我叫一萬七千鎊,一萬八,一萬九,我叫兩萬鎊。”那個語調平淡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有板有眼,從容不迫。下麵的參觀者,還價者們對這種平平的祈禱式的語調也顯得很習以為常。

“他們在賣什麼?”邦德向他身旁的人問到,打開他的目錄本。

“四十號作品,”思若曼先生回答,“一隻金剛鑽製作的項圈,估計能叫到二萬五千鎊。一個法國人正和一個意大利人相互抬價,否則,兩萬鎊就可以買下它。

“我剛才出了一萬五千鎊,可是顯然不行了。多好的鑽石,可惜出價太高了。”

果真如此。價格叫到二萬五千鎊的時候,小木錘緩緩地沉落,一錘成交。

“它是你的了,先生。”拍賣商彼得·威爾斯說。立刻走下來一個夥計跑去長廊證實那個最後叫價人的身份。

“我有一些失望。”邦德說。

思若曼先生抬起眼問,“為什麼?”

“氣氛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緊張。我以前從沒來過拍賣行,但想象中拍賣商最後應該使勁敲三下小木錘,嘴裏不停地喊著‘要賣了,要賣了,賣掉了’,這既可以給叫價者們最後的一個機會,又可以讓氣氛火熱起來。”

思若曼先生笑了,說到:“這種方式或許在中部各郡或者在愛爾蘭還能見到。但是就我參加過的拍賣而言,倫敦各拍賣行似乎不是很欣賞這種方式。”

“那真的很遺憾。其實那種鼓動的方式挺有戲劇效果的。”

“在這裏稍等一分鍾,你肯定就會滿足的,現在隻是正式開幕前的最後序曲。”

下麵走上來一個夥計,端著一隻黑天鵝絨托盤,蓋巾揭開後裏麵是一堆璀璨發光的鑽石和紅寶石。邦德看了一眼目錄:四十一號,還有一段散文式的介紹,文字異常華美:一對精致動人而價值連城的紅寶石和鑽石手鐲。手鐲裏麵有一個橢圓形圖案,串著一大兩小的三顆紅寶石,寶石邊上鑲著蹄叉形鑽石。手鐲的兩側和背麵同樣是橢圓形圖案,簡單地雕刻著相互糾纏、精美絕倫的渦形花紋。手鐲扣鉤呈橢圓形,有一塊完整的紅寶石鑲在手鐲中間,外邊是純金底座,底座兩邊的花邊鑲嵌著相似的紅寶石與鑽石。

這件拍賣物曾經是屬於費茨波伯特夫人(1756—1837)的。她與威爾士親王即繼位後的喬治四世完婚。1950年,人們獲得皇家許可,打開了一個早在1833年就存放在庫茨銀行的密封袋子,在裏麵發現了結婚證書和其它一些證明。

這對手鐲據推斷是費茨波伯特夫人贈予她侄女的。奧爾良公爵曾經誇獎過,她的侄女是“全英格蘭最漂亮的姑娘。”

當下的拍賣仍在進行。邦德離開了座位,來到正廳的後排。那裏有一部分觀眾正在向現代畫廊和入口大廳方向走,在那裏通過閉路電視可以觀看這次拍賣。他專注地觀察著人群,努力尋找著蘇聯大使館那些人的臉孔,也許他們會出現。這些天他專門研究過那二百多人的照片,他能認出那個大使館的所有人。在另一群觀眾中,混雜著商人和業餘收藏家。幸虧他事先已從報紙了解到一些情況,否則他肯定分辨不出這些人的特征。麵容灰黃色的可能是俄國人,但也很有可能是歐洲人。還有極少一部分人戴著墨鏡,但墨鏡卻已不再是一種偽裝。邦德又回到他的位置上。等到純綠寶石球叫價的時候,這個人總會有所動作的。

“我叫一萬四,一萬五。我叫一萬五千鎊。”小木錘又落下來。“先生,它是你的了。”

人群中響起一陣激動的呼吸聲和翻動目錄的聲音。思若曼先生前額已經沁出了顆顆小汗珠。他用一塊白色絲綢手絹一直擦著,轉過身對邦德說:“現在,就隻能靠你自己了。我的工作是喊價。不管怎樣,我是不能扭過頭去注意誰是競爭對手,這是極其有失體統的。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如果你也幹我這一行,你肯定就明白了。所以,隻有當他坐在前排的某個地方時,我才能認出他來。當然據我估計他不可能在前排就坐。雖然大廳裏幾乎都是商人,但你還是要盡可能地注意觀察四周,尤其要加倍注意彼得·威爾斯的視線,看他在看著誰,或誰正在盯著他看。”

“一旦認準了這個人後,要注意他的所有行動,包括最細微的動作。他的任何舉動,甚至搔頭,拉耳垂或別的任何什麼,都極有可能是他和彼得·威爾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他應該不可能做任何明顯動作,比如舉起目錄簿之類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一定要相信,他可能會一直不露聲色,一直到我叫到他滿意的價格時,他才可能停止叫價。你必須有所準備。”思若曼先生對邦德微笑道:“等到叫價白熱化時,我一定會使他下不了台,迫使他攤牌。當然,這還在於最後的時刻競價的人是否僅剩下我和他。”他帶著一股高深莫測的神秘意味說,“我想你也能猜到,最後爭勝負的隻會有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