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耳畔雷聲大作眼前金星直冒,阿翰想自己是不是上輩子造孽太多,這輩子就是來還債的。先是孩子再是銘秋,他們就像接連滾落的巨石,不由分說的砸在他身上,壓得他喘息不能。
宋怡見阿翰臉色不佳,便道:“你也別太擔心了,一切等銘秋醒了再說。”
阿翰無意識的嗯了一聲,就被燕惜歡拖著回到了銘秋身旁,惜歡本來就是要去看銘秋的,結果被耽誤到了現在。惜歡摸了摸銘秋的脈,又檢查了一下他下身的傷口,確定銘秋身體已經無恙了,隻等著轉醒後確定精神狀況了。
“小哥,我迷路了,能否借宿一晚?”
阿翰清楚的記得初見銘秋時的樣子,那時的銘秋明眸皓齒的如仙子一般。這般人兒若變成整日了披頭散發隻知道大喊大叫的瘋子,那豈不是太可悲了。阿翰握著銘秋溫暖的手,心裏不停的念叨,娘啊,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他啊!
阿翰枯坐著看著銘秋,時間久了便有些昏昏欲睡,迷糊之中突然感到身旁有動靜,阿翰警覺的醒過來看向銘秋。銘秋眉頭輕皺欲醒,阿翰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心裏又開始念叨說,娘,保佑啊!保佑啊!
銘秋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珠滴溜溜的轉了幾圈,阿翰心急的湊到他跟前,問道:“陛下,知道我是誰麼?”銘秋如受驚的小鹿般本能的躲開阿翰,身子一動便牽動了傷口,痛得他又閉上了眼睛。
這下子阿翰心裏更惴惴了,他不敢逼銘秋,隻好屏息等待。不多久,銘秋再次睜開了眼睛。銘秋的眼神閃爍躲閃,像受了驚的小兔子,阿翰感受到了銘秋的恐懼,亦知道到這時問銘秋問題有些不太適宜,可他實在擔心銘秋的精神狀況,幾經思考,阿翰再次說:“陛下知道我是誰麼?”。這次銘秋還是沒回話,但他回握住阿翰的手。
阿翰問不出結果就想讓燕大夫來看看。他正欲抽身離開,銘秋卻把他手抓得更緊。阿翰回頭,銘秋癟著嘴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像是不想他離開。此情此景,阿翰隻好又坐了回去,雙手包住銘秋的手,柔聲安慰道:“你別怕,我不走!”
銘秋還是怕阿翰跑了,他把阿翰的手攬在胸口,這才安心的閉上了眼。銘秋不哭不鬧的似乎不瘋,阿翰想多跟他說說話,心想銘秋肯定想知道孩子的事,便道
“陛下,要看看孩子麼?是個姑娘,我去給你抱來看看?”
孩子……銘秋一個激靈,那鋪天蓋地的痛仿佛一下子又回來了,還有,還有……最難啟齒緣由。他曾想過殺死孩子,他還抬起手要打落他,銘秋心好疼,他恨自己。現在他怎麼有臉麵見孩子?
阿翰隻見銘秋臉色慘白得發綠,牙關緊咬,嚇得他也不管銘秋要不要他離開,甩開銘秋的手就去找惜歡。惜歡聞聲趕來,擦了擦銘秋臉上的淚水,拍了拍他的臉,道:“銘秋,哪裏不舒服跟舅舅說!”
“孩子……”銘秋淌著淚呢喃著。
“孩子怎麼了?孩子好好的?”
“我想殺了她,我疼……嗚嗚……”銘秋受不了內心的責難說了出來。
惜歡大概明白了,他偏過頭對阿翰說:“還好,沒瘋!不過情況也不算太好!”
阿翰也聽明白了,他鼻子一酸,眼睛裏竟然也滿是淚水。這淚不是因為心疼而是因為理解跟解脫。為人父母這擔子太過大了,沒準備好的看來不止他一個。阿翰突然覺得陽光明媚了,呼吸順暢了,信心在忽然間爆棚。他穿過惜歡,一把抓住銘秋的手,信誓旦旦的道:“陛下,不怕的,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學著做爹娘,以後會好的,我們會學好的!我們得陪著孩子一起長大!”
阿翰說罷,便一陣風似的卷到了宋怡的臥室,搶過孩子對宋怡說,他要跟銘秋一起照顧孩子,不需要外公幫忙了。宋怡摸不到頭腦,可人家的爹來要了,他也不能說不行,囑咐了幾句就讓阿翰把孩子抱走了。
銘秋聞到一股奶香味,睜眼一看,一個小小的紅紅的肉團子就在他眼前晃。“陛下,你看,孩子,孩子!咱們兩個一起學,學著把她養大。”銘秋抻著脖子看孩子,疼啊,難過啊都忘記了,他覺得好神奇,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從他腹中誕生。
阿翰抱著孩子,歡快的跟銘秋說:
“我也覺得自己不愛她呢,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生的,要不是燕大夫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呢!”
“真的?”銘秋同樣歡快的問。
“真的!”阿翰笑嘻嘻的說:
“也許新做父母的都這樣也說不定!”
“嗯!”銘秋深表同意的點頭。
惜歡在一旁看著這兩大一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真是又好玩又好笑。尤其是阿翰,把他該說的話都搶著說了,這裏已經不再需要他了。於是惜歡悄悄的退了出來,輕輕的給他們帶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