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風流枉少年(三)(1 / 1)

一道煞白的閃電驟然劃破長空,交織著狂風暴雨促成瞬間的奪魂,照亮了兩兩相對的眼眸,那一瞬間的驚魂便倒印在對方的眼中。

像是被這一道淒厲的閃電霹醒了過來,二人不約而同地收回了視線,低下頭專心撫琴,他麵無表情,還是不動聲色,她的眼神卻是徒然一亮,燦若星辰。

曲調峰回路轉,由氣勢磅礴浩大轉變成了空靈奇幻,宛如織夢行雲,遊仙蓬萊,不知今處何處,忘了今昔何昔。

不知何時,他已在隨著她的調子,齊行齊轉。

仿佛莊生眠醉,化蝶而去,煙雨遲暮,思夢著醉裏華年。

樓外桃花,舞得燦爛淒美,與這曲子相應相和,又美得如仙如夢。

曲到盡處,卻聽見‘嘣’尖銳的一聲響,音律戛然而止,桃花仍然飄落,卻無了伴奏,隻留一片寂靜的沉默。

怔怔抬眼,卻看見她聳了聳肩:“弦斷了。”

他將那斷弦之琴揮袖一掃,那琴便被一陣袖風擱至一旁,她會意,手掌放在他原先彈奏的那張琴的上空,手憑空移動,那琴竟也隨著她的手挪到了她跟前,置與那張斷琴原先的位置。

然後她將隨身帶來的紫竹簫隨手一拋,他抬手便接住了,瑩紫的長簫我在手中,雖無白玉簫之華美通透,卻有幾分瀟灑自然的味道。

音律又起,素琴竹簫,不遜與高山流水的千年絕唱。

她纖細的手指吟揉按滑使曲聲剛柔並蓄,曲高和寡,妙技難工。

他的簫音低沉委婉,寧靜悠遠,蕩氣回腸,與琴音合為天籟。

得此知音,真乃三生之幸。

雨已經停了,天空一片晴好,滿天的星辰閃爍,粲然奪目,如同被人拘了一捧的河水,灑下餘下的水珠化作這片濃重的璀璨。

涼風陣陣,花香綿綿,夜鶯初啼。

一曲方罷,半晌消凝。

夜色如水,良辰好景。

本想張口的,可是能說什麼,隻是浮生已定,相知恨晚罷了,從前,不知道世上有這樣一個你,可是如今知道了,卻無法改變什麼,隻道天意弄人。

她突然輕聲念出了他的名字:“玉歙,”她頓了頓,然後抬頭看著他:“你會作畫吧?”

他並不驚奇眼前的女子能夠年出自己的名字,正如她也不會驚奇他知她。

他緩緩抬頭:“會一點。”

她從懷裏掏出一塊錦帛,金色的絲帛,還嵌了銀邊的圖紋,十分貴重。然後往他麵前一丟,道:“我不精通繪畫,你幫我畫一副山水圖可好?”她歪著嘴看著他,似乎是理所當然。

玉歙揚眉:“筆墨?”

她笑開了臉,飛一般地跑出去大聲道:“店家,拿筆墨來。”

。。。。。。。。。

她青衫袖口微微卷起,素手調墨,將清水滴入,細細研磨,那墨色便濃在了硯台裏,隱約還可以嗅到一股淡雅的墨香。

金帛一展,他以狼毫筆蘸上些許墨汁,丹青揮毫寫意山水,潑墨畫卷,一刻即成。

他擱下筆,走出雅間,她卻走到他剛才站的位置,滿意地覽了遍所作之畫,然後抖了抖,卷起塞進了懷裏。

這時,玉歙進來了,將一撻竹簡往桌上一放,然後說了四個字:“禮尚往來。”

她笑了笑:“還真不肯吃虧呢。”

便握著他剛剛用過的筆,背對著他在竹簡上提字,寫完後又馬上卷起了竹簡,遞給他,卻說:“現在別看,以後我雖然不能盯著你,但是該什麼時候看你應該也清楚吧?”說這幾句話時她便不是笑著的了,她斂了神色認真地說。

玉歙的表情有些難以琢磨:“我自然知道。”

她點頭:“恩。。。我們——去川山罷。”

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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