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狹窄的小道漸漸變寬了,前麵是白沙形成的空地,邦德知道羅爾埋伏在這裏,一過去,他就要衝下來。但這裏沒有邦德可以回旋的空間,他僅僅能夠在水中遊動,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掩護的東西。他停住站立起來——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在羅爾眼裏,邦德就像網中的老鼠一樣,不過隻有羅爾本人才能夠抓到邦德。網中的獵物正警覺地向上望著獵手。
那具龐大的發著白光的軀體周圍泛起銀色的氣泡,羅爾正在公開的水域小心地搜索著。此刻他就像一隻身手矯健的海豹,向堅固的沙地迅速地俯衝下來,正好站到了邦德的對麵。邦德的眼睛轉向旁邊的珊瑚礁的斜坡,用右手猛烈地拉動著什麼。此時,邦德看到很多章魚正在移動。羅爾伸手一抓,手裏就多了一條小章魚,就像一枝搖曳生姿的花朵。透過麵具,可以看到羅爾的臉上正露出冷酷的微笑。他抬起一隻手,拍了拍麵具,示意邦德看他手裏的東西,得意至極。邦德彎下腰,拾起一塊布滿海藻的岩石。羅爾頓時警惕起來。看來用岩石擊打麵具可能比隻會在麵具上爬來爬去的章魚更有效。邦德並不擔心章魚,他正在思索如何對付羅爾的那雙像鉗子一樣的大手。
羅爾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邦德蹲了下來,小心地靠後,漸漸挪入狹窄的小道,幸好沒有劃破潛水服。羅爾緩慢地跟上來,還沒有往前走近幾步,就準備攻擊了。
就在這時,邦德看到羅爾身後發著白光。難道有人來救他嗎?可對方並沒有穿著黑色的潛水服,那是羅爾的人!
羅爾繼續向前。
邦德蹬了一下腳底的珊瑚礁,扔出了手中的岩石。但是羅爾早已做好了準備,躲開了石塊,他用膝蓋努力向上去撞擊邦德的頭部,與此同時右手快速地將小章魚扔到邦德的麵具上,然後用兩隻手去卡住邦德的脖子,像舉小孩子似的將邦德舉起到一隻手臂的高度,扔了出去。
邦德不能看到任何東西。恍惚中,他感到有柔軟的觸角在臉上爬動。他緊緊抓住了牙齒間的護齒套,將它拽掉。鮮紅的血頓時從他的頭部湧了出來,邦德知道,自己被擊中了。
但是,為什麼羅爾在下沉呢?發生了什麼事情?邦德被一道亮光刺痛了眼睛。章魚正在他的胸前蠕動著,不一會兒又重新回到珊瑚叢中去了。躺在他麵前的,正是羅爾。他倒在沙地上正無力地踢動著——魚叉刺穿了他的喉嚨。有人正向下看著羅爾抽動的身體,那是一個小巧的、蒼白的身軀,魚叉與她手裏的水下手槍很相配。長發在她周圍漂動著,在明亮的海域,她的臉就像戴上了麵紗一般。
邦德緩慢地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膝蓋一軟,一陣眩暈。他向珊瑚礁一邊傾斜,嘴裏的氧氣管鬆弛了,海水不知不覺溜進邦德的嘴裏。“不!”他對自己喊著,“不!不能倒下!”
一隻手急忙抓住了邦德,麵罩的後麵就是多米諾的眼睛,一副茫然若失的樣子。多米諾病了嗎?她究竟怎麼了?邦德突然再次清醒過來。在多米諾的潛水服上,他發現了令人恐懼的血跡。繼續這樣站下去,兩個人可能都會死的,除非自己能夠在這個時候做點什麼。邦德拖著沉重的雙腿,緩慢地開始拍動後麵的腳蹼,兩人正緩慢地向上移動,畢竟這樣做並不是很困難。現在,多米諾也有意識地擺動著腳蹼,幫助他上升。
兩人的身體一同冒出了水麵。但都是麵部朝下,趴在波浪形成的淺窪裏。
黎明時分,天邊的魚肚白逐漸變成了粉紅色。美麗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