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後
費園今日燈火通明,衣香鬢影,衣著光鮮的年輕的男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輕言笑語,新采來的鮮花上還帶著晶瑩的露水。
孫長寧最後整了整衣服,在臉上揚起一個柔美的笑容,姍姍步下樓梯。她已是不惑之年的人,因為保養的好,看上去仿佛三十出頭,同大女兒站一起,的的確確像是姐妹。而今天這個小聚會,正為了慶祝大女兒文湘學成歸國。
費家這些年生意已經做得相當大了,蔣家倒台後,費家在航運界獨占鼇頭。近年雖然有一些新進的小公司,但都還不是競爭對手。費文湘作為這樣一個龐大王國的繼承者,又是如此年輕貌美、才華橫溢,自然受盡萬眾矚目的。
費則誠微笑著看著妻子走近,遞了一杯香檳過去,將她挽住。客人都有默契地停下交談,抬頭往上望去。
音樂漸悄,一個窈窕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玫瑰灰色小禮裙,動作輕盈優雅,烏黑秀發,如畫的眉目間透露出一股精明幹練之氣。這便是費則誠畢生得意的大女兒費文湘。
費文湘在掌聲中笑意盈盈地走了下來,與客人周旋。這次聚會請的大都是她的朋友和生活圈子裏的熟人,大家比較隨意,很快就高聲歡笑,放起強節奏的音樂跳起舞來全文閱讀無限之血統。費文湘一派大家閨秀溫文秀雅的模樣,這時候也放下香檳杯子,拿起啤酒,與人幹杯豪飲,非常颯爽。
這時有男生走過來拉起她,將她帶到舞池裏。她笑嘻嘻地轉了個身,擺好姿勢與那人跳起舞來。
費氏夫婦臉上得意自豪的神情久久不能褪去。唐學優夫婦走過來,連連恭喜:“文湘都是大姑娘了,越長越漂亮了。”
孫長寧客氣道:“也沒有,年輕女孩子沒有哪個不漂亮的。”
唐學優問費則誠:“打算什麼時候安排她到公司裏去?”
“過幾天吧。”費則誠說,“她才回來,讓她放鬆一下。再說大家都認識,也沒什麼過場要走。”
“文湘這麼能幹的,上手一定很容易。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幫你分擔重任了。”
“年輕人幹事,還說不清呢。”費則誠笑了笑。
孫長寧忽然問唐太太:“你家小忱呢,怎麼沒見人?”
唐太太啊了一聲,支吾道:“他好像是找文清去了。”口氣裏有點盡量克製卻還是流露出來的不悅。
孫長寧有點茫然,就像才像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一樣。她也不是不知道唐太太不喜歡文清,更不喜歡兒子同文清來往。養了一個社會圈子裏的異類女兒,讓她不知道是羞還是惱的好。
她沉著臉說:“那個丫頭,放了學也不知道去哪裏野了。”
唐學優笑道:“青春期的孩子嘛。”
唐太太臉上隱隱有種不屑。費則誠的注意力卻早就轉移到舞池裏光芒耀眼的大女兒身上,並沒有聽到這段對話。
而費文清卻並沒有如母親所說的那樣,放學後就跑出去野。她知道今天是費家無數個特殊日中比較特殊的一個:姐姐文湘的歸國舞會。
有必要嗎?她在心裏嘲弄,又不是國民英雄或者重大科技貢獻者,出國讀書順利畢業歸國的人每年成千上萬,沒見哪個還專門弄個舞會。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科科拿優似的。
但是她還是在放學後回了家,也沒換衣服,舞會開始後就抱著一瓶啤酒躲在角落裏,不與人打招呼,就像費園裏的一個幽靈。招待看到她,疑惑得很。滿場人都打扮得亮晶晶的,這個穿著t恤和水磨牛仔褲的女孩子是哪裏來的。
少女濃眉大眼,嘴唇紅潤飽滿,十分漂亮,隻是頭發又長又亂,挑染了一縷縷金色藍色,眼睛裏始終閃爍著憤世的光芒。
文清百無聊賴。文湘一曲接著一曲地跳著,父母同唐氏夫婦聊得活熱,客人不是與她不認識的,就是裝做與她不認識的。即使是酒保,見她年紀尚小,都不肯給她續杯。
她仰頭喝進酒瓶裏最後一口酒,丟開瓶子,轉身往走廊盡頭走去。
書房的布置這些年來變化不大,厚實的窗簾把夏日熱浪都阻擋在了外麵。文清隨手抄了一本書,坐在窗簾下的地板上看起來。
隱約有音樂聲從門縫裏飄進來,文清望了望書房大門,她自己外麵是一個自己無法融入的世界全文閱讀九天修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