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拓正一臉嚴肅的為未來做籌劃,就聽一陣略顯蹣跚的腳步聲有遠而近傳來。不抬眼也知道,是負責整理王府花園的九伯。平日裏趙拓所住的院落,除了趙拓和倒黴被分過來的兩名下人,也就隻有九伯會來了。
待人走近,果然是九伯。就見九伯衝著趙拓一作揖,唔,唔了幾聲,雙手衝著前院主屋比劃了比劃,示意趙拓家中的天皇老子有請。
趙拓幾步上前,扶住九伯。待九伯站穩後,用眼角餘光偷偷大量這個九伯。
說實話,對這個九伯,趙拓並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他工作職位為搞園藝設計的,辛勤的園丁。手握王府花草花草的存活大權,看那棵草長得不順眼都可以痛下毒手發泄發泄。當然,前提是下完毒手後,決不能讓趙拓的便宜老爹看不順眼。雖然在趙拓印象中他似乎從未注意過這些。
每日九伯除了自己分內的事,就是吃喝睡覺兼同樣受人欺。在一定程度上,與趙拓同是天涯淪落人。從外觀來講,雖然看不出九伯具體多大,但怎麼著最少也得有七十了,不僅活幹的不賴,還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在如今這個時期,可算是超級長壽了。也正因此,才沒有被王府裁員。
就見九伯斑白的頭發用一支木簪盤起,長須,總是身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袍,彎腰駝著背,也不知道是不是地下有金子可撿,腦袋永遠朝下擺。不過,最主要的一點,這個九伯是個啞巴!
趙拓同情的看了看他,走上前,抬起頭仰著腦袋,“天真”的甜笑道:“九伯,麻煩你了。那邊的下人都不願往這邊跑,總支使你。你先來歇會吧。”
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該怎麼做,這點趙拓還是很有研究的。從他為了盡量少受頭頂上幾個哥哥的氣而故意示弱裝“狗腿”便可看出。而趙拓此時的舉動,自然是為了拉攏同為無產階級飽受壓榨的勞苦大眾。
隻可惜九伯麵對趙拓“純真”、“貼心”的話,臉皮動都不帶動的,嗚嗚噎噎的指了指花圃,又比了比前院兒,示意自己作為人民的好園丁,工作還未完成,不得插科打諢。
了解九伯的一貫作風,也似乎是知道九伯會這麼答,趙拓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妨礙九伯了。”同時,也在心理感慨了一下,不愧為樸實的勞苦大眾!
絕大多數情況下,趙拓很少去前院,而是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破院子裏,以致對自己的家都不甚熟悉。左拐右繞,好不容易從濟王府西北邊角的院落走到前院兒主廳前,就看門外的下人略微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才進廳去通報。趙拓則不覺暗暗感到好笑,奴大欺主果然自古有之。
隨著那個奴仆一路走進主廳,隻見廳內果然是雕梁畫柱,鑲金帶玉。不說那漢白玉底座,鑲嵌著碧綠的琉璃雙鶴圖案的髹金屏風,就連花罩隔扇都用鏤雕、鑲嵌工藝。
趙拓用眼角向左右掃了一眼,便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低頭踱進。而他那癡肥無比的現世老爹,濟王趙適正附庸風雅的品茗。一旁分別是大哥,世子趙誠,以及目前與其爭寵爭的厲害的二哥趙傑及四哥趙峰。幾位哥哥見趙拓前來,或扭過頭去,或眼帶不屑。尤以世子大哥為甚,用眾人得以聽見的聲音嘟囔道:“下賤人生的賤種。”
趙拓一挑眉,沒說話。隨後來到大廳中央,語帶哆嗦的請安作揖道:“孩,孩兒叩見父王。”跪於地上一動不敢動。
濟王趙適舉著茶蓋磨了磨杯邊,吹了口氣,小抿一口茶後,方抬起細小,幾乎成縫兒的眼,“起來吧。”
趙拓如獲大赦般,抖動的站起身,乖乖站到了一邊。趙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老六……你……今年可是有七八歲了吧?”
“是,父王。”
“嗯,也是時候改進學了。再過幾日,你便跟著幾個哥哥,一同入學。記著,雖不指望你向幾位兄長一般,卻也不得丟我濟王府的臉!”
“是,父王。”趙拓惶恐作答,內心卻是一陣抽搐。據他所知,他那幾位兄長個個都不是作學問的料,早已把臉麵丟盡了,他還有什麼好丟的?至於讓趙拓入學堂,倒不是他這便宜老爹突然起來善心,而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不管是否嫡出庶出,到了六歲一律要進學。而趙拓竟然硬是托了兩年才終於被這個便宜老爹想起來,實在是不容易啊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