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3 / 3)

“我重新給你包……”他諂笑著,恨不得跪下舔張幕的腳趾。沒等老頭把話說完,張幕一個箭步,掐住了他的脖子。這個幹巴老頭的脖子細得讓張幕舍不得用勁,握在手裏跟柔軟的泥巴一樣,稍不注意稀泥就能從手縫溢出來。老頭的眼珠一下子鼓了出來,他結結巴巴說:“聽……聽……我解釋……解釋……”“你解釋個屁!”張幕爆著粗口,用槍管緊緊抵住老頭的額頭,“說,那瓶笑氣放在哪兒了?”“聽……我……解……解釋……”老頭的臉幾乎變成茄子色。張幕覺得很好玩,手稍一用勁,老頭的臉就變成茄子,一鬆勁,又變回紅潤的顏色,於是一緊一鬆,一緊一鬆,看老頭臉色變來變去。“說,笑氣在哪兒?”他邊問邊鬆,好讓老頭有空隙說話。

“啊……要笑氣幹什麼?”老頭的氣終於順了出來。“嘿嘿,”張幕冷笑著,“我想看著你笑死,可以嗎?”“可以。”老頭出乎意料地說道,“但笑是笑不死的,隻能用槍打死。”老頭出乎意料地無所畏懼,這讓張幕很好奇,他用槍管頂了頂老頭,問:“我真想知道,你怎麼這麼壞呢?我沒給你錢嗎?為什麼用帶病菌的紗布給我包紮,還用笑氣麻醉我,你安的什麼心呢?你是不是覺得玩弄患者是個很有意思的事呢?你這個敗壞醫德的混蛋,一槍斃了你就太便宜你了,我非要試試笑氣,要親眼看看一個人能不能笑死,我有這個興趣,也有這個時間。你不是想玩我嗎?我現在反過來想玩玩你,可以嗎?可以嗎?”張幕連問了兩個“可以嗎”,口氣中帶著憤怒與調謔。“可以,可以,”老頭也連連回答,“你要是耐下心來聽我說幾句,你就沒心思看我笑死了。”“什麼意思?”張幕鬆開手腕問。

“你的性格和說話的語氣讓人非常討厭,居高臨下,好像人家必須屈從你一樣……”張幕揚起眉毛,“是嗎?”“……這讓我產生想搞搞你的念頭。不光是我,隻要能搞到你,人人都會產生這樣的報複心。報複是什麼?報複就是仇恨,你讓我仇恨你,那我必須用仇恨報答你。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好好待人,人家也不會好好待你,甚至會致你於死命。你應該好好學學這方麵的知識,免得以後吃大虧。”老頭像個道德學家一樣滔滔不絕,張幕越聽越不耐煩。他擺著手說:“沒覺得我的語氣有什麼不對,我倒覺得你這個幹巴老頭天生猥瑣,以害人為樂趣。這個世界,你這樣的混蛋到底有多少?你統計過沒有?你奶奶的,還好好待人呢,你看你那長相,我……”張幕咬著牙,用槍管又一次頂了頂老頭的額頭。他想,再用一點勁,槍管就能從額頭穿進去,他要好好在裏麵攪和攪和,攪亂他的腦漿。“我告訴你在哪裏受傷,你準備找那地方替我報仇嗎?我是醫生,自己給自己開藥方,可以嗎?”老頭模仿著張幕的口音,惟妙惟肖。他突然“啪”地一拍櫃台,提高嗓門吼道,“愣著幹什麼?快點啊!”張幕嚇了一跳,隨即便反應到,老頭是在模仿自己。他惱羞成怒,又一次掐住老頭的脖子,厲聲問:“少廢話,你以為自己在演話劇嗎?快點把笑氣拿出來!”老頭伸手,拉開櫃台下麵的抽屜,拿出那隻褐色的玻璃瓶。“擰開!”張幕命令道。老頭平靜地說:“我要是你,就不這麼幹,因為我對你這麼幹以後,馬上後悔了,因為……”老頭停頓了一下,“我認出了你。”張幕的嗓子有點幹,想咽一點口水潤潤喉嚨。他大惑不解地問老頭:“你認出了我?你認出了我?胡說八道,你老眼昏花,認錯人了,我這輩子跟藥店沒有任何聯係,何況這是在香港。擰開!少廢話!”老頭接下來的話讓張幕的血液幾乎凝固,“張幕,上海震旦大學理工學院化學係教師,國防部保密局少校。我說的沒錯吧?”張幕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喝問道:“你是什麼人?”“嘿嘿嘿,”老頭笑了,“這裏是國防部保密局香港站第二辦事處,我姓婁,婁盛行,香港站第一情報編審。”張幕將信將疑,他的槍管一直沒有離開老頭的額頭,他問“:你怎麼認識我的?”“站長那裏有你的照片。”“你指的是李惟棉站長嗎?”“是的。”“我認識他,你騙不了我,他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他人呢?”“你後腳進,他前腳走。”“去哪兒了?”“彌敦道,那兒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槍戰。”張幕一驚,問:“誰跟誰槍戰?”“國民黨和共產黨。”“啊?!在彌敦道那兒?”張幕眼前頓時浮現出彌敦道那棵紫荊花樹,它的兩根枝幹伸向天空,像一個張開胳膊的巨人。看來他的判斷沒錯,那三個男人就是共產黨,而且,據他推斷,那裏有一個共黨特工秘密聯絡點。

“一個表麵做藥材生意的鋪子,童教授夫婦,以及共產黨從北方派來的一支特遣隊都藏在那兒,我們的人已經把那所房子包圍。這次,不可能像上次在教授家別墅那樣讓他們從地道溜了。”老頭說話越來越靠譜,他把槍從婁盛行的額頭上移開,那裏有個紅點,槍管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