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緊握匕首,左手拿著個帶自發電功能的手電筒,這是鄧芳芳唯一的遺物,其他東西全都讓那次雪崩給埋葬了,現在,她自己也被埋葬了。
通過石門和賭場正廳,來到三岔路口,昨晚他們選的是左邊的岔路,能夠一直通到山上,剩下兩條路則前途不明,朱宇想了一下,決定先走中間的路。這條路筆直向前,走不到兩百米,就來到一麵石牆下。兩扇雙開式的鐵皮大門擋住去路,門上掛著一把很大的鐵鎖,是鎖著的,一時間沒辦法弄開,好在兩道門中間的縫隙很大。朱宇湊到跟前,一邊用手電筒照亮一邊往裏張望,發現裏麵是偌大一個房間,亂糟糟的擺著不少東西。最中間是一個很大帶著氣壓表的機器,大概是鍋爐,四周有很多管道。鍋爐的後方不遠處,是一個更加奇形怪狀的機器,朱宇瞅了半天,認為這東西很有可能就是柴油發電機,雖然他沒見過發電機長什麼樣。
朱宇對這些東西全不感興趣,他隻想知道裏頭有沒有人。從門上掛著明鎖來看,裏頭應該沒有人,不然沒辦法出來(除非後麵還有別的出口)。再說眼下自己也沒辦法進去,隻能先行離開。想著如果另一條路也找不到人的話,就回來找塊大石頭過來把門鎖砸開,進去搜查。
帶著最後的希望,朱宇回到岔路口,踏上右邊的甬道。走了一會兒發現,這條路比另外兩條路都要長很多。一直走了十多分鍾,前方總算出現台階。一路直上,大概有一間房的高度。台階到頭了,前方是一個拱形的門洞,但沒有門。朱宇側耳仔細聽了聽動靜,確定沒有問題後才邁步走了進去,他手裏一直抓著那把鋒利的軍用匕首,已經出汗了。
過了拱門,前方是一個很大的空間,除了一根根水泥支柱,別無他物,宛如一個小型地下停車場,就是沒看到哪兒有汽車。房間的右側有向上去的台階,朱宇走上去,發現有一道木門,但是鎖住了,一時也沒辦法打開。他憑著對方位的推測,認定這間屋的上麵應該是滑雪場,也就是說這裏是滑雪場的地下室。如果三條岔路左邊的是臨時避難通道,中間的是停放鍋爐和發電機的機房,那這裏呢?這個地下室的功能又是什麼?絕不會沒有用處的。
門打不開,朱宇隻好又回到樓梯下麵,想找一塊石頭之類的硬物把門砸開。他一邊走一邊低頭尋找,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視線仿佛開闊了一些,絲絲涼風迎麵吹來,於是抬頭向前望去。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類似汽車通道的地方,而前方不遠處則是一片開闊地,他已能看到在月光映照下閃著暗光的白雪,這條路竟也是通向別墅外的!
繼續向前走,接近通道出口時,停在前方路麵上的一個黑糊糊的大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於是加快腳步走過去,當他近到能夠清楚看見那是一個什麼東西的時候,驚得站住了。過了很久,他的頭無力垂下,微微搖著,無力地喃喃自語,“晚了,太晚了……”
5
11月13日
前來騷擾我的是倩倩,剛剛在二樓的樓梯口,我看到她了,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肯定是她!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來到這裏,我想,她已經死了,現在的她隻是鬼魂,她來這裏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報複我吧?其實,她出事後我心裏一直也在自責,她的死是一個意外,但若那天不是我鬧著去遊泳的話,意外就不會發生了。
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倩倩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現在好害怕,連覺都不敢睡,隻有寫字能讓我稍微鎮定一點。我深深地希望,這一切能夠在我的神誌還保持清醒的情況下結束,我就快支持不下去了。我想回家。
11月14日
這可能會是最後一篇日記了。
昨晚,倩倩在我的門前哭了半夜,我打開門卻看不見她,我知道她在故意戲弄我,就像貓在吃掉老鼠前,往往也會先戲耍一番,又或者她隻是想讓我自己瘋掉。她想的沒錯,再在這待下去的話--哪怕隻有一天,我也會徹底瘋掉,所以就算現在下山必死無疑,我也非走不可了。我不能再等小涵,我十分想他,但我知道他說過回來接我的承諾無法兌現了。我要自己下山去找他。
我希望他還活著,我希望我們都能活著。
我要穿這裏的羽絨服走,日記本沒處放,隻好放在大衣裏,留在這兒了。如果有人能夠看見的話,希望你不是跟我一樣落難在這裏。若是真的,請快離開,這地方太邪門了!多待一天,就會多一分危險!忠告。
日記到這裏徹底結束了,看完後,吳小四首先想到的問題是,不知道這個女孩的結果怎麼樣,雖然現在距離那個時候已過了很久,但他還是由衷希望她能活下來,那麼他們自己呢?會不會比女孩當時的情況還要糟糕?他將日記本遞還給蔣小亭時,心情很煩亂,理不清頭緒。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看這個嗎?”
吳小四露出疑問的神情,他確實不知道。
“日記裏提到一個叫倩倩的,應該是個死去的人,女孩認為是她的鬼魂作祟,你相信這一點嗎?”
吳小四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的殺人凶手是小明,他就是鬼魂。”
“都是假的,”蔣小亭瞟了坐在床沿上的周雪一眼,又繼續望著吳小四,以一副洞察世事的口吻接著說,“鬼魂根本就是沒有的,全是你們自己想象出來的。寫日記的女孩眼中的倩倩,你眼中的小明,還有朱宇也跟我說過,他發燒那幾天,老是夢見死去的前女朋友,你還不明白嗎?這都是你們心理壓力太大,說白了,就是胡思亂想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