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孫嶽之自上次冬至之日見過沈雲珠,便對其一見鍾情,此生認定非卿不娶。本來天賜良緣讓他好不高興,現下國事要緊,此去經年,不知歸期,怕沈雲珠等不得他。便著他母親休書一封至沈府,闡明詳情。末了,平西侯夫人又央求李氏,希望他兒子出捷那日,雲珠能去一送。
大夫人李氏心裏也有自己的思量,涉及到女兒的終身幸福,她不得不再三慮之。大夫人李氏到底是個婦道人家,沒甚見識,思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此大事,隻得等沈成業回來再商量。
晚上,沈成業打衙門回來,大夫人李氏將平西侯府的書信遞給沈成業。沈成業看過之後,道:“平西世子遠赴西北邊關之事,今日早朝堂之上我已知曉,真是英雄出少年!此等勇氣令為夫佩服啊!”
大夫人李氏聽後,道:“老爺先別急著佩服,眼下平西世子與雲珠的婚事將近,他現在遠赴邊關,我們的女兒怎麼辦?”
大夫人又道:“他這一去,也不知歸期,再說,那戰場險惡,有的歸還好,沒的歸,那我們的女兒豈不成了望門寡。”大夫人說罷,欲做嚶嚶抽泣狀。
沈成業聽罷怪李氏夫人之見,道:“男兒上戰場保家衛國那是榮耀!”
李氏泣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才不稀罕這所謂的榮耀,隻希望我的雲珠能覓得良人,夫妻舉案齊眉,平安一輩子。”越說越難受,埋怨沈成業道:“當初我說將雲珠許配回娘家,老爺不肯,恁是要和平西侯府結親家,現在可怎辦啊?”
沈成業被李氏這麼一鬧,也不耐煩起來,朝李氏道:“這親家依舊要結,現如今孫嶽之隻是去打仗,他一個主帥,衝鋒陷陣也輪不上他,過些日子自會回來,到時再舉行婚事也不遲。”
李氏心裏嘀咕著:不用衝鋒陷陣,他老子一大將軍怎身負重傷。但見沈成業板著的臉,不敢明說,哭道:“雲珠現年十六,年紀也不小了,孫家小子現在說愛她,等個三兩年不歸來,誰知會是個什麼光景!”
沈成業道:“夫人真是糊塗,那平西侯夫人讓雲珠一起去為孫嶽之送行,就是向天下昭告,這是她平西侯府未來的主母!不然平白多此一舉作甚。”又道:“婦人真是見識短。”
說罷,坐至書桌前寫了一封書信,封好之後,喚管家沈忠進來,道:“你親自送至平西侯府去,務必讓平西侯夫人親啟。”管家得了書信快步出門去。
好好的婚事硬是被遙遙無期推著,大夫人李氏看過平西侯夫人的書信後,第一反應便是悔婚,哪裏料到沈成業這般堅持,眼見悔婚無望,心中憂思加劇,一夜未眠。
真是前算計,萬思量,不如天算!
第二日,沈雲珠來東苑給她母親請安,但見她母親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臉低落,無甚精神。便道:“母親哪裏不舒服?可需喚大夫來瞧瞧!”
大夫人李氏看著女兒,突然雙眼一酸,幾欲落下淚來。沈雲珠見她母親如此,不知緣由,趕忙道:“母親究竟為何事傷心?”
李氏拭去眼角一滴淚,將平西侯夫人修書一事話語她知。沈雲珠聽罷反而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呢?母親就為這事傷神,哪裏值得!”這下輪到大夫人李氏一臉不解了。
沈雲珠見此,道:“嫁與不嫁,於我而言,有何所謂,不過是換個院子生活罷!”她母親一聽她如此灰心喪氣的話語,心道:冬至夜之事到底是傷到了她。想著,麵上憂色又增加了兩分。
沈雲珠見她母親滿臉擔憂,笑著撒嬌道:“晚一兩年出閣豈不更好,可以在家多陪陪母親。”
到了孫嶽之出師那天,沈雲珠跟著平西侯夫人早早地立在京都城的主城門上。遠遠望去,軍隊整齊排列成方塊,兵馬日浩浩,氣勢如虹!孫嶽之一身鎧甲,神情堅毅嚴肅,跟那日在宴席上的戲謔之態相比,判若兩人。令沈雲珠的心裏不禁升起一股傾佩之情,
待孫嶽之閱兵完畢,快步跑上城門來,在他母親跟前跪下,磕了磕頭,慷慨道:“兒子出發了,母親保重,等我凱旋而歸。”平西侯夫人聽罷,忍著淚滴扶起孫嶽之,道:“我兒去吧!”
孫嶽之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雲珠,麵上露出淡淡的柔情來,想開口說些什麼,終究沒有,大步昂首朝城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