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旦沒了娘家跑就和小醜種稻子,種著種著就有許多年了。也養了兒子。兒子養出來,小醜就死了。不過小旦比她媽算是進步了。是小醜讓她守寡的。
我把小旦搞過了,也沒忘掉去買碗。等我連趕數趕趕到下壩,農具店已經下班關門了。我心想,就怪小旦,不是她我就不得遲到,這下可好,晚上吃個屁。我正在街上唉聲歎氣,突然聽到有個人喊我:“小淨——小淨——”。我納悶:這下壩也沒誰跟我多好的關係啊。抬頭一看,是小生。他是下壩人。
小生是我念中學時候的同學,不一個班也認識,但也沒什麼交往。他喊我幹什麼呢?
他說:“你來幹什麼?”
我說:“買碗。”
他“哦”了一聲也沒問為什麼,但沒就走,而是在路旁邊踢到一塊磚頭蹲下來,還遞根煙給我抽,看樣子他有話要講。
他說:“聽講你幹村長了?”
我裂嘴笑笑說是,然後問:“你現在幹什麼?”
“我開小店。”說著他直直身指了指麵前一個小店。我們可以看到他的小店裏貨架上的一些東西,我注意到沒有碗。但我還是問:“你店裏有沒有碗賣?”
“賣過,現在沒的了,你要是要我下次給你進一些,便宜。”他說。
我說:“再說吧。你不種地了嗎?——快活啊你。”
“哪講我不種地的?你才不種地呢!不種地吃個屁。”
“嗯。我也種地。你種什麼?”
“稻子,要收了,你呢?”
“我也種稻子,也要收了。還要回家磨鐮刀呢。”說著我動了動,想走了。
“不急。有個事情想問。”
“什麼事情?”
“你娶老婆了沒有?”他說。
“早娶了。你呢?”
“娶過,跑了。”
“為什麼跑?”我問。
“嫌我唄。也好。我也嫌她。”
“哦。還娶嗎?”
“當然,就找你這事……”
“說吧你。”
小生臉紅了兩紅,說:“你們村有個女的不是男的死了嗎?”
“是的,她叫小旦。”
“就是她,我早就見過,來我店裏買過東西,奶子怪翹的。你給我介紹介紹。”
“她有小孩,八歲了。”
“真的?”小生站了起來,“那好啊,我正好沒的。”
我說:“那我回去考慮考慮哈。”
他說:“你考慮個屁啊你,你替我講了就是。”
“那是那是,嘿。”
“那就麻煩你了。”
“不客氣,應該的。”
“你真是好人。你走啦,慢慢走啊,不吃過再走嗎?”
我回到家,天已經很黑了。主要是家裏沒上燈,所以天格外黑。鄰居說我老婆帶兒子回娘家去了。我想她是被我氣很了。滾就滾吧。我想小旦就不錯,從來不回娘家。
把中午剩的枯鍋巴飯咽下肚子,也差不多飽了。這時候,小旦找上門來了。
我說:“小旦你好,請坐。”
她看了看我,眼圈一紅,就勢從門框上滑下去,坐在了門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