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不,是滾燙。像有隻火鳥正在她身後拍打著巨大的羽翼,將空氣都烤得通紅。
輕微的戰栗滾過心尖,按著胸口不祥的預感,元夕回頭。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再向前一步。”
男人霜雪般的聲音比景象更早一步傳到少女耳畔,而當元夕看清對麵的境況,她先是一呆,接著眸中燃起了和空氣一般灼熱的怒火。
“放開他。”咬著牙,她一字一字道,眼中的利劍幾乎要破眸而出。
“我現在心情不太好,所以我隻說一遍。”白朔淡淡道,“立刻從那邊走過來,或者——”
神情冷淡的蠱師微一揚手,黑紫色的火焰驟然一騰,火舌幾乎要****到火圈中那個男子的發梢。
“——他死。”
元夕僵住了。她識得那火的顏色,那種火,隻要沾上體膚一點,無論潑多少水都是徒勞,直至惡火將受害者完完全全地燒成一把灰……然後煉獄般的痛苦才終得解脫。
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可怖的火竟會纏繞在她的親人身上。
“你對元璧師兄做了什麼?”心裏像堵著一塊鐵,少女聲音冷冷。她麵色還算鎮定,隻有她知道自己已經焦急到了何種程度。
那火那麼近,像一條已經露出毒牙的蛇,頃刻就會發出全力一擊。
怎麼回事,他怎會落到白朔手裏?
……天窟對仙術的禁製!
不錯,一定因為這個禁製。劍仙失去仙術,就如同盲者獨自夜行於風雨之夜,這樣的元璧,怎麼鬥得過精通蠱術的白朔?
“我隻是在路上撿到他而已。”看到少女臉上的憤恨,白朔露出莫測的笑容,“看來你的小友並未和你說實話呢。與劍魂定下契約成為雷炎之主的人,契約還在延續,劍魂卻單方麵撕毀契約脫離此世前往彼岸……你覺得雷炎劍的主人會一點事都沒有麼?”
蠱師略帶嘲諷的話就像一道利刃,刺入少女的咽喉。
是了,其實她也該想到的,元璧師兄與雷炎的關係和她與天機劍的關係不同。她與小天之間更近於朋友,她們亦從未訂下正式的契約,但元璧與雷炎劍卻並非如此,他與雷炎劍的羈絆,遠比她和小天來得多。
劍失去了劍魂,劍的主人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現在他在那裏,閉著眼,臉色雪白。惡火在他四周遊走,每一星火光都吼出致命的嘶喊。
得過去,得趕緊將他從惡火裏救出來。
元夕身子前傾,下意識就要朝元璧走去。——但步履一動,她猛地就回過神來。
七妙蓮。
驀然回首,那朵七妙蓮正輕輕搖曳,柔白的重瓣像一雙潔白的手,隻要她挽住,就能將她從那些黑色沼澤中拉出來。
怎麼舍得放棄……明明都已經到這裏了啊!
元夕猶豫地去看白朔。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隻要白朔知道七妙蓮能助她恢複人身,他就絕不會讓她拿到它。
但願他不知道。
然而,當她對上白朔的眼眸,她一瞬間就明白事情早已暴露了。
火焰在燃燒,周圍愈來愈熱,仿佛昭示男人耐心有限。
他在逼她,逼她放棄近在咫尺的仙草,乖乖走過去。
“白朔,”望著那個麵色冷淡的男人,自兩人重逢後,少女的眼裏第一次帶上了懇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終於走到了這裏,多麼不容易。而你一句話,就要將一切傾頹。
男人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