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2 / 3)

然而等他到了浮玉山,得到的隻有一句話。

“我們無能為力。”

不能?還是不肯?

他麵色冰冷,握緊了袖中的武器。

一個手持小扇的宮裝女子走出來,皺著眉,看著他懷裏的人。

“道藏門收集六界內的一切訊息,但也隻是‘訊息’而已,靈藥仙草一概欠奉。”道藏門的女壇主毫不客氣,“你想救她,應當去昆侖這樣的地方,來我們這裏死纏爛打作甚?”

昆侖?

不錯,若是昆侖的話,或許……

但那是昆侖。

是他最不願去的昆侖,僅僅想到這個名字,腦海裏都會浮起灰色的霧。

白朔垂眸,望著懷中的少女。她的身子這般涼,仿佛他此刻擁著的已經不是人身,而是一捧細細的雪。胸口的血凝固,一片猩紅。

他記得秘方上的每一個字,記得那張信箋第一行就寫著,自秘術開啟之日,此後三年,受術者決不可泄露絲毫血氣,此為第一大忌,切記。

可她卻流了這麼多的血……連他的眼都要染紅。

“說起來,昆侖不是有一朵七妙蓮?”宮裝女子突然開口。

白朔霍然抬首。

“閣主曾說,昆侖有一朵七妙蓮,隻是不知藏於何處。”她打量著他複雜的神情,“莫非你不知道?”

白朔確實未曾聽說過。他少年時便叛離師門,在未被逐出昆侖前,他也從不留意所謂的仙草奇藥,他關注的從來都是那些隻在藏經閣禁書區才隱約得見的東西。

昆侖。

昆侖。

“七妙蓮……能治好她?”他聽見自己微微暗啞的聲音。

“誰知道呢……。”扇柄輕輕抵著下頷,宮裝女子若有所思,“不過若連被稱之為‘活死人肉白骨’的七妙蓮都無用,那這世上大抵也沒有其它能夠對她奏效的仙草了罷。”臉上露出微微向往的神色,“七妙蓮乃是隻存在於傳說的寶物,我持掌道藏門疏寶閣一百二十年,卻至今無緣得見。”

有那麼一瞬,白朔覺得自己會苦笑出來。

“哈……至今無緣得見。”他低聲自語,臉上還是那種冷淡的表情,眼底的晦暗卻幾乎要溢出來。

有誰知道,他曾親眼見到一株七妙蓮在眼前化成塵埃?更有意思的是,讓這一株舉世罕見的仙草凋零成塵的人,就是他自己。

“遭報應了吧。”耳中突然響起個笑吟吟的女音,那音色如此熟悉,熟悉得白朔整根脊髓都跟著輕輕一顫……他猛地低頭去看懷中的少女,同時覺得胸口某個地方似乎陡然溫暖,嘴角迫不及待要翹起來……

然而他隻看到一雙靜靜合攏的眼睛,往下是她慘白的唇。冰涼的觸感從兩人肌膚相貼之處細細地滲過來……

胸口一瞬間就冷下去,他怔怔地看著她。

錯覺……

他居然產生了錯覺。

……原來已到了這個程度了麼。

靜靜地看著少女,白朔臉上慢慢透出一抹了然。

明白了。

緊了緊懷裏的人,白朔旋身,大步踏走。

“決定去昆侖了?”身後傳來宮裝女子不緊不慢的聲音,“我便好心多提醒你一句,那位姑娘,如今可經不起顛簸。”

蠱師腳步微微一頓,旋即繼續。

他自然明白以元夕眼下的狀況,決計無法經受數千裏的奔波。但他更不會將元夕留在道藏門。

將她送去鬥穹天道?

不。

白朔此時誰也不信。

為何他設在宅邸的結界會突然失效,連一介凡夫都能輕鬆闖入……

眸中亮起霜雪般的冷光,蠱師擁緊了少女,朝東北方而去。

他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安放她。

一個時辰後,昆侖墟南門外突然落下一個墨藍的身影。

“我要見你們掌門。”一襲墨藍的男子對山門前的昆侖弟子道。

少年皺了皺眉,打量著白朔,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微妙,像是發現了什麼,卻不敢貿然確認。

最終他還是拱手,先問了一句:“閣下是?”

“白朔。”

白朔這個名字,在晚幾輩的昆侖弟子中其實已經比較印象稀薄了,畢竟離那件震驚六界的事已經過去了百餘年。

然而這天守門的不是別人,是韓茗,而韓茗的師父,和昆侖逆徒白朔簡直有著八竿子都說不完的關係。

貌似還不是什麼好關係。

上次見到白朔,韓茗還沒聽說當年的事,可現在不同了。想起自家師父那條永遠空蕩蕩的右袖管,少年怒從心頭起。

“白朔,你居然還敢來昆侖!”

這一聲暴喝,拉開一場血戰的序幕。

血光,劍光,怒喝聲,悶哼聲。劍風卷著黃沙,撕裂晴空。

白朔無意傷人,但他更不會站在原地任人宰割,即使他今日是上門求人亦是一樣。

知道這些弟子幾斤幾兩,手下特意留了力道,白朔隻求傷敵,並不打算折損他們的性命。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蠱師也漸漸暴躁起來。

手中的蠱蟲有限,昆侖弟子卻沒完沒了地來。雖有一身不錯的劍術,但被剔除仙骨的凡人之軀,無論耐力還是爆發力都遠不及這些仙門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