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取代東方不敗重掌日月神教一事,在江湖早已掀起軒然大波。魔教內鬥對於正道來說不可不謂是喜事一樁,然而那任我行雖得教主之位,卻沒能當場將那東方不敗斬殺,實在叫那些早已領教過東方不敗狠絕手段的正道人士扼腕。自杭州梅莊逃逸之後,東方不敗卻不匿藏蹤跡,反倒是大搖大擺晃著團扇氣焰囂張一路北上,江湖人皆是揣測他要往黑木崖去找任我行算賬。他獨自一人來去瀟灑,魔教正道派出去圍攻偷襲的,皆沒有活口留下。
令狐衝他們近乎隱居在平一指的醫寓,近日江湖上亦無什麼重傷大患者來找平大夫救治,他幾個消息閉塞,不光對風清揚下山的事一無所知,連東方不敗來開封,也是等人到了門前才知道。
風清揚在江湖盛名許久,即便隱世多年,有些故交或是後輩也還是能識得他的。既然人脈都在,那他老人家想要打聽東方不敗的消息,自然不會太難。他得方證大師所邀下山,本是應當立即前往少林與方證衝虛等人彙合。不巧那日途徑洛陽,聽人說東方不敗似於近日將至黃河口,似有大動作,而那些個三教九流的惡徒匪類也得了召集,附近數十個大小幫派皆派出人馬往開封的方向集結。風清揚知這其中定有蹊蹺,讓桃穀六仙去嵩山尋方證,自己則獨自一人來了開封。
風清揚下山之時,就已知曉令狐衝為了林平之放棄華山掌門之位的事,他沿路也順帶打聽過令狐衝的消息,聽聞令狐衝他們在平一指處,他想著既然路過此地,不如順帶瞧瞧令狐衝的獨孤九劍練的如何。和東方不敗前後腳而至,實在是巧合。風清揚聽聞任我行之女也在平一指處療傷,現下跟東方不敗不知去向,他思索片刻,便問林平之道,"我們之中,唯有你與他接觸過,你對此人可有了解?"
林平之聽他所言,顯然是有與東方不敗一較高下的打算。風清揚武藝高超,劍法出神入化亦是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可對上同樣出招令人防不勝防甚至詭異的東方不敗,這二人究竟孰高孰低,林平之當真無法判斷。他心底並不希望風清揚此刻與東方不敗對峙,即便東方不敗是江湖人人喊打喊殺的惡徒,即便此人心思歹毒的給自己喂下的三屍腦神丹……他知自己如此軟弱心腸,實在是婦人之仁。前世與他終究影響太深,現下對著東方不敗他也能有莫大感慨,太過不該。他自責了一番,對風清揚解釋道,"我被他所擒也是因為誤被認作衝哥,他平常不大理我。多數時候都是高深莫測的樣子。光是我瞧著看的話,他這人並無弱點。"因為那楊蓮亭,東方不敗才會在梅莊被任我行圍困。現下楊蓮亭被東方不敗親手殺死,這人,還有什麼弱點可言?
東方不敗練了葵花寶典不男不女,林平之不知此傳言是否被任我行流傳江湖。不管風清揚他們是否知道此事,他也不能輕易將東方不敗已自宮一事說出口。陸大有他們已經妖人妖人的叫了,若真讓他們知道東方不敗已經……想到自己前世的難堪,林平之轉身盯著令狐衝的側臉,一時間心中竟莫名難受起來。
"小林子?"令狐衝哪能知道他心裏這百轉千回的心思,他見林平之眼色不對,以為林平之在恨東方不敗下毒一事,便摟著他肩以示安撫。
風清揚見他二人舉止親密,實在礙眼,便也不再多和林平之打聽。他自知不可輕敵,卻也覺得東方不敗現下孤身一人沒有幫手在側的機會實屬難得。他已很久都沒有能找到能與自己一較高下的對手,心中其實很想盡快找東方不敗切磋一二。隻是他二人的切磋,最後定是你死我亡或兩敗俱傷的結果。
令狐衝見風清揚目光閃爍出異樣色彩,心中隱隱不安,他明知風清揚劍法已入神化的境界,可那東方不敗也實非凡人。他勸風清揚暫時莫要打草驚蛇,先看東方不敗此行是要如何打算,若當真是召集三教九流與任我行惡鬥一場,讓魔教兩魔頭內訌,坐收漁人之利也未嚐不可。
風清揚笑他想的太過簡單,卻也不再急著尋東方不敗的下落。隻問令狐衝現下是否要跟自己去黃河口探探虛實。
令狐衝自然答應,他領了風清揚的恩情,學的獨孤九劍,心中早把風清揚看做親人一般。此前在華山未能尋得風清揚一見,他心中就已感到不安。正因他在少林寺中無意識的將風清揚隱世消息泄露給了方證,才使得風清揚這般年紀也要被人請下山來替武林除害。
既然令狐衝帶頭說好了,那陸大有與田伯光自然也沒有什麼異議。田伯光雖然並非什麼正道人士,但他心中對風清揚倒是很敬佩仰慕的,再說陸大有這德行肯定是要跟著他大師兄和太師叔的,他也不可能放著陸大有不管。
林平之見他三個紛紛附和風清揚的提議,自知多說無益,便和陸大有他們收拾了行囊,跟著風清揚一起往黃河口而去。
他一行沿路尋著幾個小幫派的幫眾,打聽了他們集聚的地點,到了那地兒時,太陽已經落山。那些烏合之眾就在岸堤邊,生著篝火,烤著野味,就著大碗猛吃猛喝。那些人的嗓門都不小,有個帶頭的大聲叫囂了句"東方教主,一統江湖",引得底下人爆出一陣喝彩之後,又引得更多人大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