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煥越解釋,藍可沁眼中的鄙夷越甚,直到聽見最後一句話,藍可沁才露出驚異之色。
“看來小三兒病好了以後脾氣也一起好了,好吧,就依你所言,赦嚴家無罪,待會兒由你親自去刑部放人。”女帝微笑著,露出讚許的神色,過了一會兒又道,“再過幾個月就是你冠禮的大日子,行了冠禮之後就是大人啦,不知皇弟入朝之後想擔任什麼職務?”
對桓國官製完全不了解的慈煥被女帝問得一愣,腦子飛快轉著,回想以前看過的小說情節,試圖從中找到一點幫助:“皇姐知道的,臣弟從小就不喜歡朝堂上那種嚴肅的氣氛,生生要把人悶出病來。雲遊四海一直是我向往的生活……”
“皇弟是想任巡國禦史,代朕監察舉國官吏?”女帝將慈煥目瞪口呆的樣子盡收眼底卻仿佛忽略不計一般,“巡國禦史常年在全國巡視,雖說辛苦,但對於地方官吏的任免卻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在京中也有許多特權,朕一直在想該由誰擔任,不料皇弟你自告奮勇擔此重任。”
能做皇帝的到底不是一般人呐!慈煥知道自己已經無可辯駁,索性也就默認了女帝對事實的歪曲,不過旁邊的人可不這麼聽話了。
“皇上,巡國禦史責任重大,望陛下三思!”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一旁的藍可沁。
“那可沁認為誰可擔當?”女帝笑眯眯地將包袱丟回給藍可沁。
“這……”藍可沁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囁嚅著,“可沁不知,可是、可是……”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有人做沒人做,總之慈煥這種人不配做。
“可沁不必多想了,總之皇弟會讓朕放心的。”女帝頓了頓,“難得小三兒你進宮一趟,皇姐也不能虧待了你。可沁,傳我旨意,賜靜海王紫金雙龍琉璃冠一頂、雀金裘一件、墨綠雲羅泥金花邊長衣一件、玉帶一條、雲頭虎紋鹿皮靴一對,另賜顯國貢馬一雙,馬師一名……”女帝眼睛眨也不眨地報出一大串名字,讓慈煥深深體會到自己身份之“尊貴”。
藍可沁領了旨便下去準備,這是女帝才轉過頭來對慈煥說:“小三兒,聽說你把府裏的那些個妖媚男寵都趕走了?”
慈煥暗捏一把汗,心想這個姐姐看來對自己本來的性向相當不滿,但在臣子麵前很是照顧自己麵子。
“不是皇姐說你,寵幸什麼人本來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你卻因為寵著那些人,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惹怒了朝中幾位重臣,這似乎就不應該了。”女帝以為慈煥默不做聲是在檢討自己,語重心長地說,“論人品才學,你也可算是桓國皇室貴戚子弟中的翹楚,就因為這幾年來一直胡鬧,桓國地名門淑女對你都敬而遠之。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幾年各國公主畫像絡繹不絕地送到我麵前,做姐姐的不勉強你,有看得上的就娶回來做正妃。你也快是個大人了,正妃的位子終究不能空著,皇姐也希望將來的皇太子是你嫡出的孩子,若是我們姐弟二人這幾年的努力落到旁人手中,你自然也是不願看到的。”
女帝的句句話中都含深意,慈煥一邊聽一遍想,覺得自己看來是逃不過了,隻能勉強回答:“既然皇姐一番好意,我也不能再推辭,不知那些公主的畫像現在何處?”
“小三兒果然長大了,隨我來。”女帝欣喜地站起身,拉著慈煥走上二樓。
說是“絡繹不絕”,但慈煥麵前的畫像也不過四、五幅,大概這就是所謂“惡名在外”的後果。
慈煥一幅幅看下來,覺得這些公主雖然個個都是美女,但似乎都缺乏了一些靈動之氣,不禁搖了搖頭。
“小三兒你一個也看不上?”女帝懷疑地看著慈煥,“前日北疆剛剛傳來北宮慈恪又添一女的消息,他現在已經三子二女,長子北宮伯璽今年十二歲,再過兩年就可以受封爵位,次子北宮仲康素來被稱為神童,三子季立雖然不是嫡出,但據說出生時日月為之色變,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唉,我真擔心……”
慈煥被女帝這種不是逼婚更甚逼婚的話語弄得很是煩躁,低低道:“皇姐自己生個皇太子不就成了,省得成天擔心這擔心那……”
“啪”地一聲,慈煥被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得倒退了好幾步,他捂著火辣辣痛著的臉忿忿看向女帝,卻被女帝臉上越來越蒼白的神色嚇得忘了疼痛。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祖製規定凡女子為帝必須終身不嫁,選宗族之後為嗣你難道不知道?”女帝說著聲音哽咽起來,眼圈也不由得紅了,“當年若不是怕桓國這副擔子壓壞你稚嫩的肩膀,我又怎麼會跑去對太傅說讓我來做這個皇帝?到如今你竟然、你竟然……”隻聽“哇”得一聲,女帝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晃了晃就軟了下去。
慈煥一個箭步上前,把女帝急速下墜的身子摟在懷裏——隻見女帝雙目緊閉,顯然是急怒攻心暈了過去。慈煥一急,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一把將女帝橫抱起來,衝下一樓大喊:“快來人,傳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