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於歸丟到一邊,淡道:“境密你就這麼有把握?奇珍異獸我吃得多了,換個口味吃點烏龜湯也不錯。”
境密令人把東西放下,那是一個半人高的大盒子,然後就讓他們都出去了。她道:“阿語,話可以亂說,橫豎,你說什麼也沒有人敢把你怎麼樣。可是,東西是不能亂吃的。”
我立刻站了起來,伸手去揭那個箱子。這是朱弋炎姬送給我的。境密按住了我的手。
然後,她從袖子裏取出一副白色的,輕薄異常的手套。我頓時目瞪口呆,這作案……不是,這查案工具,夠現代化的。她略嗔了我一眼,好笑地道:“這是仙家雲蠶絲在無憂草汁裏煮了九九八十一日,再經過丹陽族聖火煉化而成的神器,其內還織有四海八荒最堅韌的風蛛絲,神器不傷,冥毒不侵。”
我咋舌:“這好東西。”
她道:“小玩意兒罷了,跟你的掩月不能比。來,我給你瞅瞅這個好東西。”
說完,她就打開了那箱子。一股寒氣冒了出來。
我伸長脖子一看,隻一眼,就傻了。裏麵裝著的,竟是一具,小孩的屍體……
此時看那木箱,就覺得像是具小棺。那孩子不過我的腰身高,肌體透明,血管脈絡清晰可見,好精致的小身體,卻因為缺少生命的氣而顯得讓人的牙關不自覺的發顫。他的脈絡和內髒和我們不太一樣。
我道:“這是一條小冰龍。”
境密道:“娘娘身懷神胎時,諸位上神都是關心的。這神胎可以說也是朱弋娘娘的血脈,她送來冰龍以壓製神火,是在情理之中。”
我道:“對。”
“可是”,境密迅速戴上了手套,道,“這小冰龍卻是會要人命的。”
她用手拔開了裹在小冰龍屍體上的那一層冰殼。我正俯下身去看,幾乎是立刻,我對上了一雙銀色的眼瞳。
“!”
境密迅速捉住詐屍要撲出來的小子,他的掙紮在她手中連個毛都不算,被她輕鬆地製住雙手,一點沒挨到她身上。她伸手擰過那家夥的頭,我赫然發現那精致的透明脖頸上有一點點很不明顯的紫色痕跡。
“這是……”
境密道:“這冰龍,是被飛天夜叉活活咬死的,本身就帶著屍毒。”
“還有”,她又把麵目猙獰地掙紮的家夥翻了過來,給我看他果凍似的小屁/股,道,“你看這裏,有塊不顯眼的印子。”
我仔細瞄了瞄,發現是個紫紅色的小印,因為長在血管外,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遂道:“這……像是胎記。”
境密道:“是,很容易被誤認為是胎記。可這其實是一種藥。”
“紫光玉琉璃?”
境密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這是仙家紫玉,可以保存屍身。但是飛天夜叉的屍氣,把紫玉給汙染了。所以,這孩子魔化了。”
我顰眉,看著那不停地扭來扭去地東西,道:“境密,繼續說,都說了。”
和平女神罕見的冷笑,道:“這孩子魔化之後,倒是和有易福年,女簡之流很像,每每夜裏都要出來作怪的。”
因我和朱弋炎姬不親,所以她送來的東西被境密做主擱在了一邊,我沒提起,也沒人注意。所以這小僵屍每天夜裏跑出來,也就沒人注意。
“上神們送來的很多仙獸珍禽,都被他咬了。其中有一頭四翼丹陽,阿語你還有印象麼?”
我道:“有……”
那也是朱弋原祖神龍送的……
境密道:“丹陽屬火,被這極寒之物咬了,就中了寒毒。加上魔化的屍血,和冰龍本身的體質,被汙染的仙家紫玉,加上丹陽的血毒。這所有的一切,就造就了紫光玉琉璃。以冰龍之體為琉璃之玉,諸毒合為紫光。”
我頓時要癱倒:“巧合?”
境密道:“不知。所以這件事我做不得主。”
我冷汗津津:“你說她為什麼要害我?”
境密不言。
我道:“因為……她不喜歡我?她對我有誤會?以為我和司藥月神,還有阿尉都……”
境密道:“因為這些,她也是不敢謀害共工托世的。”
我隻能把那句話說了出來:“因為,她是祝融的奸細。”
境密把那孩子塞回冰殼裏,然後那孩子就立刻被冰封了,恢複成原來那副安詳的模樣。半晌,境密道:“吾一直鎮守盤古洞天地脈,等待了千萬年,終於等來了盤古洞天之主。”
我隱隱肅容。
“昔日吾曾在吾主女媧座下立誓,此生再也不出盤古洞天,為此洞天鎮守地脈。可阿語飛升之時,吾已經出去過一次。”
“境密……”
她將那箱子小心地合好,背對著我,低聲道:“所以吾違背了誓言,其實是已死之人了。這次來,隻是為了知會阿語一聲,稍後我會將此事上稟尊主。”
“境密!”
她抬頭,似乎是望著天花板,笑了一笑,道:“阿語,保重。”
我拉住她的袖子,急道:“阿尉不是那樣的人!”
她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望著我,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道:“不,其實你一直不明白尊主。在尊主心中,除了你,也就隻有朱弋娘娘是真正叫他牽掛的。雖然他不曾躬親孝順過朱弋娘娘,但也絕不願意看著你們反目。所以,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