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低聲道:“我去給你尋訪朗多瑪。你別怕。”
我搖搖頭,道:“不,我要自己去。我等不了。阿尉你答應過會對我好的,你不能叫我這等著,熬著,難受著。我不要吃這種苦頭。”
他望著我,目中似是有些悲意,道:“阿語。”
我有片刻的閃神。但是深吸了一口氣,我便明白了。於是我低聲道:“除非你把我綁起來,不然我還是會去的。”
果然他破功了,咆哮道:“阿語!”
我笑道:“那我以後什麼也不告訴你了,要做什麼就自己去做。”
最終,他憋屈地點了頭。欽點了烈風氏兩位大將,還有火脈母尊帶著麒麟和炎龍,另有一堆將領,甚至連歸葉也被丟到我們的隊伍裏。我嫌排場太大,但他已經讓了步,我也不好再過分。
待他走了,我看著他們去整隊準備。
姬嫻還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跟在我身邊,我瞅了她一眼。她歎了一聲,道:“咳,師姐……剛剛尊主那個樣子,瞅得我心裏真別扭。你……”
我幽幽地道:“你想說我狠心?”
她不敢吱聲。
我笑了笑,意味深長:“你是不是覺得他挺可憐的,換你你就依了他了?然後覺得我太狠心了?在他這種天天受夢靨之苦的人麵前說這種話?”
“老實告訴你吧小姬嫻,他那可憐樣是裝的!我以前也老是被騙,而且不止一次!他每次都是用這招哄我的!”
我怎麼會不懂他****夢靨折磨之苦。隻是,對他說這些話,都是沒有用的。不如無理取鬧滿地打滾。這老腹黑會裝可憐,我就會裝蠻橫。
境密嘴邊一直有絲笑意,到此時也再也憋不住了,笑了出來,道:“尊主對付阿語有三招。不想應允時,便避開。避不開時,便示弱。這也沒用的時候,就會妄圖用武力壓製……”
我道:“差不多。我每次都會被他嚇著。”
凶巴巴的樣子嚇死人了。
境密道:“阿語以前對付尊主也有三招。先是撒嬌哭鬧。哭鬧沒用,就索性不理人。不理人也沒用,就離境出走。以前都笨,現在學聰明了,又學了一招。”
姬嫻傻乎乎地道:“是什麼?”
境密瞥了她一眼,笑道:“是纏,耗,無理取鬧!”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剛剛的眼淚還掛在眼角,道:“境密,不要在姬嫻麵前說這些。免得她學了去,以後她夫君要怪我。”
姬嫻的臉紅了。
不得不說,這麼一鬧,我的心情輕鬆了不少。那夢靨還在腦海中,似乎還留下了些印跡。我試圖用自攝之法找出些許被種下夢靨的痕跡。但這是個大工程,一時半會兒也不得其法。
因此隻能先收拾了一下,準備出發。
先去境密宮看過我兒子無憂。小大人似的,坐在搖搖椅子裏,看著我,道:“阿娘,您要出去?”
我低聲道:“無憂乖,聽地尊的話,娘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小孩子長長的睫毛垂下,似乎有些失落。但到底還是沒說要跟著一起去的話。
我喜歡得親親他的臉頰,笑道:“無憂好乖。娘的好兒子。”
囑咐了境密定時去喂那黑龍,其他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隊伍整頓好了,我抱著兒子親了親,又放下了,出了境密宮。
上了鳳車,我望著我身邊的姬嫻,低聲道:“姬嫻,怕麼?”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不怕。”
我低低地笑了一聲,道:“你師,現在征戰在除了魔界以外,最亂的地方。你是她的徒弟,不該耗在安全的境裏,而是應該去馳騁出一片你的天地!”
姬嫻沉默了,半晌,道:“師姐,多年來,我確實……養成了貪安的個性。謝師姐願意帶上我。”
項怡馭著一匹強壯的炎族應龍,來到我身邊,遞給我一物:“阿語。”
我接過來一看,是個晶竹的小瓶子,乍一看還以為是玻璃瓶。裏麵有個小人,恰瓶身高低,蔫蔫的。是那刺客的仙嬰,已經被打回原形。
項怡道:“廉先布下禁製將他禁錮住。帶去給朗多瑪看看,興許有些好處。”
我想了想,於是把那瓶子按在鳳車上,微微用力一壓,便壓了進去,道:“好。”
於是出發。
一行浩浩蕩蕩,出行毫不避諱。鳳車以下有兩條炎族應龍,馱著火脈二尊。然後是馱著火脈長子的巨大乾火麒麟打頭,後麵跟著駕馭著巨大靈獸的烈風氏二將,馭著土靈的歸葉和兩位桃族長老。再然後是一溜馭紅驄的火脈將領。
我在隊伍的最前頭,女越和姬嫻隨我一同坐車。車身上雕刻著張牙舞爪的火鳳,瑰麗卻威壓漫延。隻有一頭神獸雷狼拉車,但是這雷狼的體型卻比一般雷狼大了三倍不止,渾身的毛發已經蛻成璀璨的銀色,額間一道閃電印跡,像是活的,蓄勢待發。
行至雲間,腳下黎民奔走驚呼。這是一個神族肆意妄為的年代。
遠遠的看到一列人,略探之,竟是熟悉的威壓。眼看要擦肩而過,對方高聲叫了停。厲蒼的麵色有些疲憊,但望了我一眼之後,便驚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