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疏離(1 / 1)

大清早,茗香提個籃子上街買菜,我跟屁蟲似的跟了去。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與我並排站在攤前的人卻不是他。心中泛起淡淡的愁緒。

自從那晚在屋頂把酒閑談後,李白就沒有來找過我。他需要時間接受這樣奇怪莫名的事,當初我自己不也難以接受麼?作為現代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何況他?

一連幾天,每天早晚的藥都是獨自喝下,苦不堪言。後來,我開始拒絕吃藥,無論茗香如何哀求。

古代的空氣還真是清新啊,我貪婪地深深呼吸著,在一旁靜靜看著茗香,她蹲在一個個菜攤前挑挑揀揀,不時討價還價。身邊走過幾個家丁打扮的男子,不時回頭看看我跟茗香,不時回過頭去交頭接耳。

茗香這時也買好了菜,站起身拉著我準備往回走,見我視線一直盯在前方,也順著我的方向望過去,“姑娘,你認識他們?”

我搖頭,“我還以為你跟他們認識。”

正說著,那夥人朝我們走來,嚇得我們拔腿就跑。一路氣喘籲籲,終於到家了。我和茗香衝進門,默契地將門反鎖。

“你們這是幹嘛呢?”李白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有人……跟著我們。”我一邊拍著胸順氣,一邊氣喘籲籲的回答。茗香這會兒喘得說不出話,隻會在一旁一個勁兒的點頭。

李白讓我們倆回房,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我站在門邊不肯走,遠遠看見那幾個人走向李白,卻不象是來尋事,隻看見那幾個人一邊不斷瞥我,一邊跟李白說著什麼。

李白走進門時,臉色有些異常,經過我身邊,用我看不懂的目光淡淡掃我一眼,欲言又止轉身離開,丟下我一個人站在兀自飄香的桂花樹下。

兩天後,一個聲稱是我叔父的中年男人來李府,李白邀他在書房商討,他會跟叔父說些什麼?我在李府這些日子的生活嗎?包不包括那晚的屋頂?

半個時辰之後,叔父從書房走出來,李白隻是站在書房門口,微微笑著,一如我們剛見麵的情景。

這個白撿的叔父應該是疼愛我的吧?我看見他的眼裏分明寫滿了關切。麵對這個偉岸隨和的陌生叔父,我卻不知道以什麼來回報他的關切,低頭不語。

“玉兒,剛才李公子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說了。”

玉兒?原來這具身體叫玉兒。叔父勸慰似的解釋。

我心中一暖,淚水洶湧而至,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想到我和李白沒有結局的分開,還有茗香,同福樓的螃蟹山坡上的紙鳶屋頂的月光和苦得要命藥湯……

茗香哭著與我相擁,淚人兒似的,看得我又是一陣心酸。我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勸道:“我們又不是永遠見不了麵了,我是回去跟家人團聚,是好事,你應該為我高興啊傻瓜。”其實自己心裏在直打鼓,隻要一想到將要麵對不可知的未來,心中就會升起恐懼。

“可我舍不得姑娘。”茗香嗚咽。

“那我答應你,有空就回來看你們,好不好?”

茗香這才止住了哭,牽著我的手送至大門口。李白沒有前來與我道別,而我,也沒有再回頭,我要留給他一個絕美的背影,讓他往後一想到就覺得心悸的背影……

我跟著叔父走向門外候著的馬車,正躊躇著要怎樣才能不失淑女地上車,車內伸出一隻手來,手的主人有溫暖的笑容和明媚的眼光,讓我沒有遲疑地借他之力上了車。

“謝謝。”我坐在對麵微笑看他,卻忘記了眼角的淚痕,他伸手撫幹我的淚。這動作在他做來絲毫不顯唐突,好像我們從小就這麼親密。

他是誰呢?坐在我身旁的叔父告訴我,對麵這個人是他的兒子,是從小和我玩到大的堂兄。

我伸出右手道你好,他卻直接忽略掉我的問候,轉而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爹,“爹爹,玉兒她怎麼了?”

真麻煩,又要解釋一遍。

叔父一一向他解釋了我是如何在街邊暈倒,又是如何被李白救到家中,後來如何在街上被家丁發現。

一路顛簸,以前坐雲霄飛車都從不頭暈的我現在居然被該死的馬車給治住了。暈車的感覺可真難受,頭暈目眩已經伴隨我一路,還不時泛上陣陣胃酸。

我的異樣被堂兄看在眼裏,他伸手將我拉到他身邊,讓我把頭靠在他肩上,一邊從懷裏掏出一顆梅子送至我嘴邊,我感激地朝他微笑。

“笑得真難看。瞧你,臉上都沒有血色了,你閉上眼睛睡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他的下巴抵住我額頭,一邊哼著首兒歌似曲調的歌,象是哄我入睡,一下子感覺象是回到小時候,媽媽在床邊輕聲哼唱……

有這樣的哥哥真好,我一邊想著,一邊沉沉進入夢鄉,那裏有我兒時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