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穗手中的剃須刀被依嬌扔到馬路上時,杜老板兜著小麗的腰出來看了。小麗心情已經不錯,還把頭微微斜著靠在杜老板肩上,幾分嬌嗔。可是看到一道血正順著木穗臉的左半側緩緩滑下,小麗像被燙一下,大叫一聲,推開杜老板。
那簡直不像血,真的不像,像什麼呢?像一條老藤,攀越過漫長的春夏秋三季,攀進冬季後,葉終於枯掉了,隻剩下彎彎曲曲的一條藤筋,非常孤單地豎在那裏。如果光有一道枯藤似的血,是不嚇人的,嚇人的是木穗臉比火山灰還嶙峋晦澀,它成為廣闊的背景,血在上麵爬,爬得寸寸驚心。
小麗掏出小靈通,手指像彈鋼琴一樣快速地撥了110、120和報社熱線。同時她手一指角落裏的電話機,對杜老板喊,快,打阿山的手機,讓他回來。杜老板說,我不知道阿山的手機啊。小麗吼起來,不會問嗎?你是死人啊!杜老板無措地轉轉頭,問依嬌。依嬌牙齒打顫,斷斷續續報出一串號碼。杜老板抖著手撥這個號碼,他不斷壓重撥鍵,可是電話空響著,沒有人接起。
110、120和報社記者很快都來了。
小麗乘機問他們,那個跳河的女孩怎麼樣了?死了嗎?
110說,不知道,不是我們經手的。
120說,每天那麼多病人,記不得了。
報社記者說,有人跳河嗎?怎麼沒人提供線索?
木穗被送進醫院包紮,沒什麼大事,傷口很快愈合,隻是留下一道疤,像隻爬蟲,斜斜地趴在左眼皮上。再笑起來時,她的眼睛怎麼也無法再拱出韓國美女一樣的彎彎弧形,左邊不能,完好的右邊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