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真是物資富饒,稀奇古怪的東西一大堆讓人花了眼,是不是,林兄……咦?林兄?”怎麼轉個頭就不見人了呢?
一旁被喚作林兄的林微斜昵了他一眼,表明他根本不屑。
他本不想來這種煙花之地,若不是奉命調查白氏神偷一案,堂堂當朝郡馬又豈能在此地流連。
天色再佳,風景再好,他也無心貪看,心中一直掛念前來此地之由。
傳聞白氏家族至今已傳至第五代,現今的當家人是白雲風。白家世代以偷為生,但都是偷盜魚肉鄉民的鄉紳財主或惡霸貪官;朝廷本不想管這個事,但今次被偷盜的是歐陽員外家。
歐陽員外的女兒是當朝妃嬪,竊賊明知歐陽家大小算是皇親國戚了,但仍然下手行凶,歐陽家甚感顏麵無存。本來這也不是多大個事,但惟恐天下不亂的玉妃因咽不下這口氣,在芙蓉暖帳內猛吹枕旁風,活脫脫把俠盜說成了禍國竊賊,使得龍顏大怒,不日便下旨緝拿,苦了這些禦前小臣。
歐陽員外仗著女兒的皇族身份,平日裏沒少欺負百姓,經常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們敢怒不敢言,有苦沒處說。林微也是知道這點的,所以來徹查此案時,心裏多少有點不願,甚至還認為白雲風做得好。
但不管如何,皇命不可違,隻能先把白雲風帶回去交個差吧。
想著想著,身後又傳來一聲咋呼。“到了,到了,林兄!”
說話之人正是禦前帶刀侍衛陳兆岩。此次陪伴林微下江南,一是協助查案,二是憑借自身的高強武藝來保護林微。
停頓腳足,望著眼前赫然印著“玉香院”的招牌,林微仿佛突然被戴上千斤鏈,怎麼也邁不動腿了。
真不知說這白雲風什麼好。據探子描繪出來的畫像是唇紅齒白的俊秀小生,偏生性**,且嗜酒如命。**簡直是為他專設的,有酒有女人,讓白雲風終日流連此等場所,苦了奉命來追查卻一向自命清高的林微,也得跟著進出煙花之地。
“喲,二位爺,看著麵生呐。第一次來嗎?想進來坐坐嘛?我這兒的小姐兒可是方圓百裏有名的。”
眼尖的**見兩個男人駐足不前,立馬上來熱情招呼,大肆吹捧,望以留客:“小院的姑娘不說多,若要上百位是有的,環肥燕瘦任君挑選,各個啊~要樣貌有樣貌,要才藝有才藝,總之是包君滿意,咯咯~”
**常年和富貴之人打交道,從來者的衣著打扮便可略猜一二。瞧這兩位爺的衣著,錦衣綢緞,那麵料和刺繡都屬上乘;腰間佩的上等翡翠玉,又大又亮,可見二人非富即貴。她可怎麼能放過到口的肥羊。
見**一靠近,林微右手以袖輕掩鼻口,擋住濃厚的脂粉味。左手掏出一錠白銀,在她麵前晃了晃。
**見勢,馬上上前要接過銀子。林微卻縮了一下手,不如她所願。道:“你家柳含香可在?”
要數江南最多姑娘、質素最好的就屬臨安玉香院;要說玉香院最紅火的頭牌,當然是花魁柳含香。
據聞白雲風最近迷上了柳含香,常日在此。這也就是為什麼林微肯放下身段來此地的原因。
“嗨,原來公子是識貨之人呀!我家含香喲,嘖嘖,那可是麵若桃花,冰肌玉骨……”
“廢話少說。”急性子的陳兆岩不悅的打斷,怒眉跋扈。“快快回答我家主子的問話。”
“嗬嗬嗬,公子莫生氣、莫生氣。每晚來找含香的爺實在多,大家都是有權有勢的富貴老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哪敢得罪,真是得了哥情又失了嫂意,左右為難呐……”但是,憑一錠白銀就想見含香?未免太小看老娘的玉香院了吧。
玉香院的金招牌可是聞名已久,近至京城高官,遠至西洋富賈,多的是慕名而來的資客,當紅花魁又豈是誰人輕易就能見著的?
仿佛看穿**的心思,林微嘴一抿,略顯不悅的搖開紙扇:“說重點。”
真是呱噪得很。
**這下可看清楚了林微手中紙扇的扇柄竟是純金打造,一開扇子便在日月光輝的折射下金光閃閃,在夜裏隻憑著燈火都刺得人睜不開眼。知道對方是大有來頭的,即使招不到標,肯定也是能在院裏撒下幾萬兩不眨眼之人。當下便不敢再怠慢了,速速安慰道:“公子莫急,你得容老婦,先稟說清楚前因後果的呀……”
“哼。”林微別過頭,不願瞧她一臉厚如牆灰的脂粉。
**自知討人嫌,生怕惱怒了眼前的財神爺,丟了口糧,便趕緊說出實情:“於是咱玉香院就出了個招標會,每晚都以投標形式,誰出的銀子最多,含香便接誰入房。這不,今天的招標會已經開始嘍,內堂已經……”
知道了原委,林微不想再與此人羅嗦,隨手將銀子丟給**,便大步踏進院內。
院內張燈結彩,一派喜氣,周圍的布置是有花有草,略有幾分雅致。進院不過三四尺,便有個內堂,大門敞開,且不說在外便可聞到混合著脂粉味酒味的令人反胃的奇怪味道,堂內的嘈雜聲已令一向喜歡清淨的林微耳根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