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星期,我聽到一隻失散了的野鵝在迷霧蒙蒙的清晨盤旋,摸索,尖叫,尋找伴侶。它仍住在林中,它的叫聲十分響亮,超出了森林的承受能力。到了4月,就可以看到一小群鴿子疾速飛來,到了適當的時候,我就會聽到紫雀燕在我的林中空地嘰嘰喳喳,雖然城裏似乎並沒有多多少,讓我也能養幾隻。我想它們屬於古代的鳥類,白人還沒來此之前,它們就巳在空心樹中棲居了。幾乎在各個氣候帶,烏龜和青蛙都是這個季節的先驅和信使,鳥兒一邊飛翔,一邊歌唱,羽毛閃閃發亮,植物一躍而起,生長茂盛,風兒也吹了起來,仿佛要糾正兩極的這一輕輕動蕩,保持自然的平衡。

在我們看來,四季更迭,各有其特色,因此,春天的降臨就似鴻蒙初辟、宇宙誕生、黃金時代實現一樣。

EurusadAuroram,Nahathacaqueregnarecessit,Persidaque袁etradiisjugasuhditamatutinis.

東風退回到黎明女神奧羅拉和納巴泰王國,退回到波斯和晨光下的山嶺。

人類出世。無論是造物主為了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用神的種子創造了他,還是大地剛從高高的蒼穹墜落,但卻保留了同一個天空的種子。一場細雨過後,青草更青。同樣,一旦有更好的思想注人,我們的前景就會越發光明。如果我們能夠永遠生活在現在,利用眼前的每一個機遇,就像小草尖被露水沾濕,就會承認露水對它的影響,而且沒有將時間用在彌補失去的機會,即我們所謂的盡責,那麼我們必將洪福不淺。春天巳經來臨,而我們仍在冬天徘徊。在一個春日融融的清晨,人類的一切罪惡都得到了寬恕。這是一個邪惡消亡的日子。有這樣一個太陽照耀,就是再邪惡的罪人也會回頭。我們自己恢複了純真,自然也就會看到鄰居的純真。昨天你還認為你的鄰居是一個小偷,一個醉鬼,一個好色之徒,不是可憐他,就是鄙視他,對世界充滿了失望;但是燦爛的陽光溫暖了這個春天的第一個清晨,世界重新得到了塑造,你碰到他在靜靜地工作,看到他枯竭、淫逸的血管裏,靜靜的快樂在膨脹,祝福著新的一天,同時像嬰兒一樣,天真地去感受春天的影響,他的一切過失都給忘了。他的身上不僅充滿了善意,甚至還有一種神聖的味道,尋求著表現方式,也許盲目、無效,就像新生的本能,時間不長,南山坡再也沒有粗俗的笑話回蕩。你看到他多節的樹皮上,一些天真純潔的嫩枝正在準備抽芽,嚐試著新一年的生活,柔嫩,新鮮,跟幼苗一樣。他甚至還進人到上帝的歡樂領地。為什麼獄卒還不打開監獄的大門?為什麼法官還不撤消他的案子,為什麼牧師還不解散他的教徒?這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遵從上帝給他們的暗示,也沒有接受上帝慷慨賜予眾人的大赦。

“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非無萌蘖之生焉。牛羊之從而牧之,是以若彼之濯濯也。人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嚐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

“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於木也,旦旦而伐之,可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則其旦晝之所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複,則其夜氣不足以存;夜氣不足以存,則其違禽獸不遠矣。人見其禽獸也,而以為未嚐有才焉者,是豈人之情也哉?”黃金時代首次誕生,既沒有複仇者,也沒有珍視忠誠和正直的法律。

沒有懲罰和恐懼,也沒有嚇人的字眼鐫刻在高高掛起的黃銅上,懇求的民眾不用害怕法官的言語,沒有複仇者,一切皆安全。

山上伐下的鬆樹也不會跌到水波裏,讓它看看異國的世界,凡人知道的不外乎自己的湖岸。

春天漫漫無窮,寧靜的和風溫暖地吹拂著沒有播種就出生的花朵。

4月29日,我在九畝角橋附近的河岸釣魚,當時,我正站在搖曳的小草和麝鼠埋伏的柳樹根上,就聽到一聲奇特的咯咯聲,有點像孩子們手指敲木棒的聲音,於是我抬頭望去,看到了一隻小巧、優美的鷹,猶如夜鷹,一會兒像水波,扶搖直上;一會兒又飛身而下,俯衝一兩杆遠,向人展示自己的羽翼。陽光下,羽翼閃閃發光,猶如一根緞帶,又像貝殼裏的珍珠。這一景象使我想起了獵鷹,這一項運動不知道塑造了多少高貴,引發出多少詩歌。我覺得這隻鷹可以稱作灰背隼,不過我對它的名字並不在乎。這是我見過的最為飄逸的一次飛翔。它不像蝴蝶那樣翩翩起舞,也不像老鷹那樣搏擊長空,而是在田野上空,驕傲地翱翔,縱橫嬉戲。它一會兒振翅高飛,發出古怪的叫聲,一會兒又翻身而下,作出瀟灑而優美的姿態,它就像是一隻風箏,上下不停地翻騰,然後,又從高空翻騰中恢複過來,仿佛它的腳從未落地。它在宇宙中似乎沒有什麼伴侶,獨來獨往,嬉戲遊玩;其實它不需要伴侶,隻需要清晨和天空,供其玩耍。它不孤獨,相反,倒使整個大地為之感到孤獨。孵養它的母親哪兒去了?它的同類,它的父親,在空中什麼地方呢?這是一個空中居民,它跟大地的關係似乎隻有一個蛋,不知何時在岩石縫裏孵化出來,難道說它生來就將巢築在雲中一角,由彩虹編織,落日餘暉點綴,再用大地上生起的柔軟的仲夏霧靄襯裏?此刻,它的巢穴巳建在岩石似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