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東漢演義(21)(1 / 3)

有詔下州郡,檢核墾田頃畝及戶口年紀。河南尹張伋及諸郡太守十餘人,坐度田不實,皆下獄死。而郡國大姓,及兵長群盜,處處並起,郡縣追討,到則解散,去複屯結,青、徐、幽、冀四州尤甚。乃遣使者下郡國,聽群盜自相糾發,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留回避故縱者,皆勿問,以擒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境內坐盜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於是更相追捕,賊並解散。

徙其魁帥於他郡,賦田受稟,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邑門不閉。

時有妖民李廣等,誑惑百姓,無識下愚多信從之,遂共聚徒黨,攻沒皖城,殺皖侯劉閔,自稱“南嶽太師”。帝遣謁者張宗,將兵數千人討之,為廣所敗。愚民益信之,其眾大熾。時馬援已還京師,於是使援發諸郡兵數萬人擊之。援曰:“是皆不樂太平之愚民,稍有膂力,遂自謂無敵,所謂蟻敵蜂屯,一燎無遺者耳。”

遂發萬餘人四布,自率數百人奔擊。李廣出戰,隻一合斬之,萬餘人四合圍剿,遂盡殲其眾。援輕重回京,忽璽書複下拜授為伏波將軍,大發三軍,南征交址。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少海波覃薄後尊

卻說南方諸國,雖自秦時分置郡縣,然言語各異,禮教未通。

及光武中興,錫光為交址,任延守九真,於是教其耕稼,製為冠履,始知姻娶,漸習禮義,故慕化來獻者不絕。及建武十六年,交址女子征側及其妹征貳造反,大亂南邊。征側者,麓泠縣雒將之女也,嫁為朱鳶人詩索妻。姊妹皆精通武藝,勇力超群,遂恃勇霸害一方。太守蘇定以法繩之,側忿不受製,故反。於是九真、日南、合浦蠻夷皆應,遂自立為王,寇略嶺外六十餘城。交址剌史及諸太守,僅得自守。光武乃詔長沙、合浦、交址具車船,修道橋,通障溪,儲糧穀。至十八年四月,乃拜馬援為伏波將軍,以扶樂侯劉隆為副,督樓船將軍段誌等討之。於是發長沙、桂陽、零陵、蒼梧兵萬餘人,隨山刊道千餘裏,至浪泊大戰,賊敗,斬首數千級,降者萬餘人。援追征側等,連敗之,乃奔入禁溪穴中,援守之。時段誌病卒,劉隆等追散餘賊。明年正月,穴中食盡,征側、征貳出戰,援悉斬之,傳首洛陽。帝封援新息侯,食邑三千戶。

馬援乃屠牛釃酒,勞饗軍士,從容謂官屬曰:“吾從弟少遊常哀吾慷慨多大誌,曰:‘士生一世,取衣食裁足,乘下澤車,禦款段馬,為郡掾吏,守墳墓,鄉裏稱善人,斯可矣。致求盈餘,但自苦耳。’當吾在浪泊、西裏間,虜未滅之時,下潦上霧,毒氣熏蒸,仰視飛鳶,噗噗墮水中,臥念少遊平生時語,何可得也。今賴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諸君紆佩金紫,且喜且慚。”吏士皆歡呼稱頌。援將樓船二千餘艘,戰士二萬餘人,擊九真餘黨都羊等,自無功至居風,斬獲五千餘人,嶺南悉平。援所過輒為郡縣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又與越人申明舊製,以約束之,自後駱越皆奉行馬將軍故事。

二十年秋,振旅還至京師。故人多迎勞之,平陵人孟冀亦於坐賀。冀,名下士,援因謂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眾人耶!

昔伏波將軍路博德開置七郡,裁封數百戶。今我微勞,猥饗大縣,功薄賞厚,何以能長久乎?先生何以相濟?”冀曰:“愚不及也。”

援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耶?”冀曰:

“諒為烈士,當如此矣。”還京月餘,會匈奴、烏桓寇扶風,援請行複出,屯襄國。

後武威將軍劉尚擊武陵、五溪蠻夷,深入軍沒。援因複請行,時年六十二。帝憫其老,未許之。援自請曰:“臣尚能披甲上馬。”

帝令試之,援據鞍顧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鑠哉!是翁也。”

遂率中郎將馬武、耿舒、劉延、孫永等,將四萬餘人征五溪。援夜與送者訣別,謂友人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餘日索,常恐不得死國事。今獲所願,甘心瞑目,但畏權要子弟等,或在左右,或與從事,殊難得調。介介獨惡是耳。”明年春,軍至臨鄉,遇賊攻縣,援迎擊,破之。寇被逼饑困欲降,會援病卒,謁者宋均入虜受降,為置吏司,群蠻遂平。

初軍次下雋,有兩道可入,從壺頭則路近而水險,從充則途夷而運遠,帝初以為疑。及軍至,耿舒欲從充道,援以為棄日費糧,不如進壺頭,扼其咽喉,充賊自破。以事上之,詔從援策。遂進營壺頭。賊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會暑甚,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乃穿岸穴為室,以避炎氣。賊每升險鼓噪,援輒曳足以觀之,乃作歌曰:

滔滔武溪一河深,鳥飛不渡,獸不敢臨,嗟哉!武溪多毒淫。

慷慨悲歌,左右聞之,莫不為之流涕,鹹願舍死殺賊焉。

時耿舒與兄弇書曰:

前舒上書,當先擊充,糧雖難運,而兵馬得用,軍人數萬,爭欲先奮。今壺頭竟不得進,大眾怫鬱行死,誠可痛惜。前到臨鄉,賊無故自致,若夜擊之,即可殄滅。

伏波類西域賈胡,到一處輒止,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舒言。

弇得書,奏之。帝乃使虎賁中郎將梁鬆,乘驛責問,因代監援軍。

會援病卒,而寇亦平。鬆,梁統子,尚舞陰公主。先是援嚐有疾,鬆來候之,獨拜床下,援不答拜。鬆去,諸子問曰:“梁伯孫帝婿,貴重朝廷,公卿以下莫不憚之,大人奈何獨不為禮。”援曰:“我乃鬆父友也,雖貴,何得失禮以輕其父乎?”鬆由是恨之。至是遂奏陷援。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綬。又援在交恥,嚐餌薏苡仁,以能輕身勝瘴氣。而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軍還,乃載之一車。時人以為南土珍寶,權貴皆望之。援時方有寵,故莫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