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草長鶯飛,陽光在樹影中跳躍飛揚,微風吹拂在臉上,就像情人的愛撫。
我站在窗戶旁邊,抱著手臂,注視著不遠的籃球場。有幾個男孩子在打球,歡快喧鬧。
這是午休時間,教室裏沒有人。
“就知道你在這裏。”背後傳來的聲音,是花形,“怎麼?忘了帶便當?”
我搖搖頭,“在抽屜裏,不過不想吃。”
花形走過來,和我並肩而立,他和我同年,身高卻要比我高出足足15公分,而我前幾天還在為自己終於突破了170而竊喜不已。
花形順著我的目光探頭看了看外麵,一臉了然,“藤真你舍不得籃球隊?”
我微笑了一下,“不,一切才開始。”
“說的也是。”花形很理解我的意思,“高中還是一起打籃球吧!”
我揚起眉,這是我喜歡的一個表情。“如果有機會。”
“喂喂,你那是什麼意思?”花形不滿了。“枉我費了那麼大勁將你拉進籃球社!”
我側過身,直視花形黑色的眸,唇角輕輕翹起,“誤會!我是說,如果不在一個高中,將來未必會有機會在一起打球。”
“我和你考一個學校。”花形毫不遲疑,“我還是喜歡做你的隊友好過對決。”他停了一停,“你準備去讀哪所高中?”
“翔陽。”我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轉身離開教室。
藤真健司是屬於翔陽的,就應該是這樣。他應該在十五歲那年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翔陽高中,然後成為籃球隊的正選,再到隊長兼學生教練。然後——
在十七歲的那年敗給名不見經傳的湘北高校,以被狠狠折斷羽翼的姿勢,結束神奈川三年的神話。
那是藤真健司——也就是現在的我,在未來三年應當渡過的人生。
然後——就自由了。
匆匆地走下樓梯,在拐角處忽然冒出一個女孩,“呀!”伴隨著一聲驚呼,女孩子的身體直直向我摔過來。
多年的鍛煉使得我的神經在第一時刻做出了反應,迅速地後退半步保證平衡,同時伸手接住了她,“你沒事吧?”我微笑著。
“啊,啊。沒事!我……對不起,哦,謝謝藤真前輩。”女孩子的臉立刻紅了,眼光閃爍,雙手絞在一起——典型的夢幻少女的動作,可惜在這個時候很不合時宜。
“沒事就好。”我放開顯得很是局促的女孩,“下次走路要小心哦!”
“是!藤真前輩!”女孩好像得到了莫大的獎勵一般的神情,最後的那句敬稱差不多是用吼出來的。讓我覺得有點好笑。
“那麼,我走了。”我揚揚手,繼續向前走。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可能發生,那個女孩子眼裏的傾慕很明顯,那個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摔倒——不正是少女漫畫中的情節嗎?
也許——藤真健司確實很適合扮演這種王子的角色,溫和英俊,品學兼優。對任何人都不吝惜笑容和幫助,宛若陽光般的少年。
我站在一排鞋櫃前要打開屬於自己的那一個,鞋櫃上方的縫隙中露出半封粉紅色的信。我抽出這封信,放在一邊,用鑰匙打開了櫃子。
不出意料地,一堆花花綠綠的紙片“嘩——”地落了一地,和往常一樣的情形。
我換上自己的鞋,然後收拾起那堆信件,裝進袋子。
走出休息室的時候,旁邊兩個女生一直盯著我看。隨意地回了個微笑,我提著袋子向前走。
隨風傳來她們的評論,“藤真前輩真是和傳言中一樣溫柔啊!”
溫柔嗎?
我微微揚起嘴角,這不是微笑,隻是十五年來習慣了的動作,最初的時候,我還對著鏡子練習過。
這個表情據說是最能撫慰人心的笑,溫和宛若陽光。
這是屬於藤真健司的笑容。
而我就是他。
花形在教學樓前麵等我,見我出來,他上前一步,“藤真,要去籃球社嗎?大家都在等你。”
“當然。”我揚起一抹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