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說,我明天得上班,不想說話,再說我也不想和一個酒鬼說話。
魯輝煌說,我不是酒鬼,我是你,你丈夫。
小姨不想糾纏下去,把書簽夾進書裏,脫了外套,鑽進被子,伸手關了燈,臉朝裏,睡了。
魯輝煌踢開椅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差一點兒又跌倒在床前。他走到床前,一把將小姨身上的被子掀開。
小姨一下子坐起來,說,你想幹什麼?
魯輝煌說,你不和我說話,那你就和我睡覺。
小姨說,我不想和你睡覺。
小姨說完就去抓被子,重新掩住自己,躺了下去。
魯輝煌再一次將被子抓住,乜斜著眼,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裏噴著酒氣,說,梅,梅琴,你不要太,太過分了,我魯輝煌好歹也,也是個男人,不能讓人這麼擺,擺布!
小姨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魯輝煌已經將她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並且撲了上來,將她壓在身下。小姨拚命地反抗,手腳並用抵擋著魯輝煌。醉了酒的魯輝煌力大無比,完全不容小姨抵擋,三兩下就將小姨貼身的衣服扒了下來。小姨騰出手來,在魯輝煌臉上抽了一記,但很快地,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魯輝煌像個瘋子,嘴裏吐著酒氣,很快占有了小姨。
瘋狂在最後的那一刻結束了,魯輝煌像一隻撒完了氣的皮球,停止了動作。小姨在魯輝煌的身下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無比厭惡地將他推開,起身下了床,衝進廚房,找到了菜刀,轉身衝進臥室。
小姨衝進臥室的時候愣住了。她看見魯輝煌跪在床上,捂著臉,嚶嚶地抽泣著,他的樣子,是完全崩潰了。
小姨閉上了眼睛,站了一會兒,睜開眼,將手中的菜刀往地上當啷一丟,說,滾開,別讓我再見到你。
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裏,魯輝煌和小姨實際上一直處在分居的狀態裏。
魯輝煌從家裏搬了出去,住進了劇院他過去的單身宿舍,吃住都在劇院。這中間魯輝煌去文化局找過小姨兩次,被小姨從她的辦公室裏趕了出來。他給小姨打電話,小姨一接到他的電話就把話機掛了。小姨拒絕與魯輝煌談任何有關他們之間的事情。小姨對魯輝煌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事情好說了。小姨還說,你放心,我不會主動和你提出離婚,但如果你提出來,我想我會接受的,這是我們之間談話的唯一可能。
魯輝煌因為假造檔案的事,最終受到行政撤職的處分,從京劇院院長的位置上撤了下來,在院辦做一個一般的辦事人員。他從什麼都不是開始,飛快地上升,上升,然後跌落下來,又回到一開始的位置上。這種打擊對魯輝煌十分沉重,使他幾乎抬不起頭來,整天情緒低落,沒精打采。但魯輝煌並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團裏有人過去和他關係不錯,他當上院長後有些疏於來往了,現在他又不當院長了,那些人就又來找他,在他耳邊說小姨的壞話。魯輝煌一點兒也不買賬,對那些人說,放屁!
魯輝煌住他過去的單身宿舍,有時候也住到一些單身演員的宿舍裏。那些單身演員,當然都是一些女演員,她們中間有好幾個是魯輝煌昔日的追求者,她們宿舍的門雖然總是緊掩著,但其實永遠都是對魯輝煌敞開著的。魯輝煌像一個失魂落魄的孩子,在沒有人顧憐的黃昏時分,走進她們的宿舍,在那些布置得相當藝術相當有品位的閨房裏接受女演員們的撫慰。這樣的局麵延續了相當一段時間,然後那些追求者們如夢初醒,相繼放棄了她們的追求,離開了魯輝煌,回到她們守株待兔圍點打援或者直搗中軍的自由生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