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仇敵滿天下(2 / 3)

左鑒白仰起臉來,長長籲一口氣,道:“孩,這是一件很難解釋的誤會,到目前為止,為父還是無法想得出,是有人存心嫁禍,還是一件偶然的巧合,不過,如不是大門派人聯手追殺為父,為父相信這八年時光,我已查出真正的元凶。”他似乎自知說出來亦難取得女相信,長歎一聲,突然住口不言。

左少白道:“爹爹蒙受了何等冤屈,怎的不說了?”

左鑒白道:“說將出來,隻怕你們也難以相……”突然提高了聲音,道:“繼白,你進來,為父有事情對你們說。”

左繼白應了一聲,奔入廟,抖一下身上雨水,說道:“爹爹有問訓教?”

左鑒白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你可知道大門派為什麼要聯名傳柬武林,要把咱們全家皆置於死地嗎?”

左繼白輕輕歎息一聲,道:“孩兒知道爹爹身負沉冤。”

左鑒白道:“你可知道原因何在?”

左繼白道:“起因於大門派四位掌門人受人暗算身死,他們懷疑是爹爹所為,不問青紅皂白,也不容爹爹解釋,就派出大門派精銳弟,夜困白鶴堡,血洗白鶴門,逼咱們舉家逃亡……”

左少白望了哥哥一眼,突然接口說道:“哥哥,他們為什麼會懷疑到爹爹的身上呢?”

左繼白怔了一怔,道:“這個,為兄就不太清楚了!”他緩緩把目光移注父親臉上,接道:“好像是爹爹恰巧趕在少林、武當、峨眉、崆峒四派掌門人被害之後,到了那白馬山煙雲峰上。”

這幾句話無疑是向父親質問,顯然左繼白內心之,也存著甚多懷疑。

左鑒白輕捋長髯,苦笑一下,望著愛妻說道:“也難怪大門派要聯名傳柬江湖,必欲得我而後快,唉!就是我們自己的兒女,也對我這做父親的,存有懷疑。”

左少白突然屈下雙膝,脆在地上,泣道:“非是孩兒對爹爹懷疑,但望爹爹能夠詳告內情,孩兒等日後也好查明此事,洗刷爹爹身負沉冤。”

左鑒白臉色大變,全身微微顫抖,顯然內心亦有著無比的激動,但卻好久說不出話。

那年美婦忽的接口說道:“夫君告訴他們吧,唉!事到如今,也不用替賤妾保留顏麵了。”

左鑒白輕輕歎一聲,道:“你們可知道,咱們此行的去處嗎?”

一直靜站在一側的左娟,插口接道:“生死橋。”

左少白心疑團未解,還待追問下去,但見母親雙目淚流如泉,隻好忍下不問。

隻聽左鑒白道:“你們可知道,那地方為什麼叫作生死橋?”

左娟道:“女兒不知。”

左鑒白道:“那是至險至惡的所在,但在武林,卻是盛傳不衰,源起為何?為父的也不盡知,但卻有千百武林同道在那裏送了性命……”

左娟道:“既是至險至惡的所在,咱們又為何要去呢?難道這遼闊的世界,當真就沒有咱們一家存身之處?”

左鑒白道:“沒有了,深山大澤,大漠邊荒,咱們能去的地方就會有追蹤咱們的鐵蹄,隻有‘生死橋’那處至險至惡的地方,或可能找出一線生機。”

左娟道:“爹爹請恕女兒多口,那地方何以叫做‘生死橋’呢?”

左鑒白道:“傳說,那是一座石橋,終年為陰暗的黑霧封繞,踏上了那座橋,生死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數十年來,隻有兩個人走過了那座橋,但也是生死未卜,此後,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希冀渡過橋去,但卻無一人能夠得償心願。”

左娟道:“爹爹呀!咱們可能渡過去嗎?”

左鑒白搖頭笑道:“為父的也不知道,但既有兩位前輩高人渡過,總算是死有生,形勢所迫,為父的隻好帶你們冒險一試……”他臉色突然轉變的十分嚴肅,緩緩接道:“隻要你們之,有一人能夠度過,替左家保留一脈香火不絕,也就夠了……”

突聽一聲馬嘶,遙遙傳了過來。

左監色臉色一變,道:“又有強敵追到!”

那年美歸嬌軀一閃,人出了小廟,說道:“我去牽馬。”

左繼白道:“怎敢有勞母親……”正待舉步搶出,卻被左鑒白一把抓住,道:“由你母親去吧……”聲音轉變的異常低沉,道:“如若咱們父、母女齊齊葬身那生死橋下,那就罷了,但得皇天相佑,你們之間,有一人保得性命,日後可到嶽陽城南榆樹彎,找一位劉瞎,問他白門故友托存之物是否還在,他如問你們‘此刻是何時光’,可對說,‘日暮黃昏夕陽紅’。他如答說‘黃泉路上無宿處’,那就不會錯了,你們再對上一句‘客從西域佛心來’,即可討回為父的托存之物……”話至此處,遙聞一聲大喝傳來,左鑒白顧不得再說下去,虎軀一閃,衝出了小廟。

左繼白一把抓住了少白的右腕,沉聲說道:“弟弟八年來,沒有受過傷害,此時相距‘生死橋’近在咫尺,你要保留下有用之身,為父母洗刷沉冤,聽大哥的話,上馬先走。”

橫身擋在弟弟身前,出了廟門。

左娟嬌軀一晃,一式“巧燕穿簾”,由左繼白身側飛過,反而搶到了左繼白的前麵。

這時,那年美婦已和一個身軀高大的和尚動上了手,那和尚手施一柄月牙方便鏟,鏟頭大如輪月,風雨閃閃生光,金風呼嘯,把那年美婦困在一片鏟光之。

左鑒白大喝一聲,右手拔出金背開山刀,左手卻深入懷,取出一把尺許長短,寒芒閃動的精鋼匕首,縱身一躍,直掠出一丈四五尺遠近,右手金刀橫裏閃出,竟然硬封那和尚尺八寸的方便月牙鏟。

隻聽一聲金鏟大震,那和尚雙重的月牙鏟,硬被金刀封開,左手匕首一伸“探領取珠”,迫得那和尚退了一步。

左少白唰的一聲拔出長劍,大聲喝道:“他們這般趕盡殺絕,不留餘地,迫得咱們一家人四處逃亡,安身無處,與其海角奔走,天涯流浪,倒不如戰死沙場,和他們拚了算啦!”

隻聽左娟道:“大哥,弟弟,快些上馬趕路,我去助爹媽拒擋強敵。”

就這一陣工夫,已有十條人影,衝了上來,但卻為左鑒白夫婦聯手擋住,那左鑒白右手金刀,左手匕首,幻起了一片刀光寒芒,硬打巧襲,合以那年美婦手兩支長劍,竟然把七八尺寬的一條小道封住,對方十幾個人兵刃交擊,強攻硬襲,仍是難越雷池一步。

他們夫婦八年逃亡,仍不能甩脫那追蹤鐵蹄,身經數百戰,負傷十數次,但武功卻是有了極大的進境,尤其夫婦兩人一套刀劍合搏之術,研創於生死存亡的惡戰之,展盡了兩人的武功之長,招數配合,天衣無縫,對方人手雖多,而且人多手雜,自相幹擾,反而難把一身所學,盡數施展出來。

左繼白右手一鬆腰間扣把,抖出一條軟鞭,左手從長靴簡裏取出一把尺許長短的金劍,冷厲地喝道:“娟妹站住。”

左娟已然放下韁繩,拔劍在手,準備接應父母,共禦強敵,聽得那左繼白冷厲的喝聲,不禁一怔,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臉來,望著左繼自道:“哥哥,什麼事?”

在她有生之年的記憶,從未聽到左繼白這般冷曆的呼喝之聲。

左繼白雙目圓睜,精芒暴射,凝注左娟臉上,冷冷說道:“我這作哥哥的,從沒有對你們厲聲說過一句話,此刻誰要不聽我的話,那我就不當他是我的妹妹、弟弟……”

話聲微微一頓,又到:“你帶著弟弟上馬先走。”

左娟雙目流下來兩行淚珠,淒涼一笑,說道:“哥哥、弟弟,肩負重任,此後為父洗雪沉冤,這擔是何等沉重,我一個女孩家,縱然留得住性命,也沒有多大用處,哥請恕妹妹出言頂撞,還是你帶著弟弟走吧!”

左繼白怒聲接道:“娟妹住口,你自信比哥哥的武功如何?”

左娟道:“小妹自知難及哥哥。”

左繼白道:“這就是了,這批追蹤強敵,大都是大門派的高手,你縱有寧為玉碎之心,也難給父母多大助力,聽我的話,帶著弟弟,先行上馬走吧!”最後一句,說得神色黯然,英雄淚下。

左娟哭聲說道:“大哥,你不能……”

左繼白豪氣一振,厲聲道:“不許再說!你究竟聽不聽哥哥的話?”

左娟看他怒睜的雙目,眼眥破裂,鮮血混淚水,滾下雙頰,心頭更是黯然,緩緩垂下手長劍,道:“小妹,小妹……遵命就是。”字字句句混入了淒涼的哭聲。

左繼白含淚一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好好照顧弟弟,不用等爹娘和為兄了,上馬去吧!願皇天開憐弟妹,渡過那‘生死橋’……”緩緩回過頭去,伸手奪過左少白手長劍,卻把手金劍,交到左少白手、接道:“這金劍是咱們白鶴門的標識,昔年外祖父仗此劍創立白鶴門,在武林爭到一席之地,是以咱們白鶴門,又稱作金劍門,外祖父把此劍傳給爹爹,爹爹憑此劍,把咱們白鶴門發揚光大,眼看大基已奠,卻遭到大門派。連絡武林四門二會三大幫,近百武林高手,夜襲白鶴堡,把白鶴門兩代心血建立的基業,毀於一夕之間。幸賴爹爹的神勇,母親善戰。帶咱們兄弟姊妹逃亡天涯,八年來走遍了大江南北,大漠邊荒,無數次驚心動魄的惡戰,數不清多少次死裏逃生,爹爹把金劍傳我,我今日轉交弟弟,但願你善保此劍,日後重振咱們白鶴門的雄風。”

左少白接過金劍,道:“大哥,我……”

左繼由一揮手,接道:“爹爹一生光明磊落,決不會作出暗謀殺四大門派掌門人的事來,其間定有緣故,你上馬去吧!”

但聞左鑒白厲聲喝道:“爾等這等趕盡殺絕的作法,未免逼人太甚,我左鑒白今日要大開殺戒了。”

喝聲未絕,突然一聲修叫,一個勁裝大漢,生生被金背開山刀劈作兩半。

隻聽幾聲厲嘯怒喝,對方攻勢更加淩厲,單刀、鐵鞭、花槍、亮銀棍、月牙鏟等,十幾般兵刃,急如狂風驟雨一般,攻向左鑒白夫婦。

顯然,左鑒白傷了一名強敵,卻激起對方的拚命之心。

左繼白一把抱過了左少白,放上馬背,沉聲對左娟道:“快些帶弟弟走。”

左娟舉起衣袖,一拭臉上淚痕,揚手一掌,拍在左少白馬背之後,健馬長嘶一聲,奮起餘力,放腿向前奔去,左娟仗劍緊隨在弟弟馬後相護。

左繼白眼看兩匹快馬奔出了十幾丈開外,才長嘯一聲,豪壯的說道:“母親請退下休息,待孩兒擋他們一陣。”軟鞭飛舞疾衝而上。

且說左娟、左少白,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裏路,兩匹長程健馬,突然低嘶一聲,齊齊臥倒在地上。

這些馬雖是百選一的好馬,但經過月餘日夜兼程跋涉,氣力早已耗盡,體力未複,又作這一番狂奔,不支倒了下去。

左娟下了馬背,低聲問道:“傷著嗎?”

左少白道:“沒有。“

左娟拾頭看去,一裏之外,高山聳立,縱然是健馬仍有餘力,也難再騎馬登山,微微一歎,解下兩匹健馬上轡繩、鞍鐙,輕輕在馬身上拍了兩掌,道:“馬兒,馬兒,你們自己走吧!”牽起左少白右腕,向前行去。

左少白突然歎息一聲,道:“姊姊,你看爹、娘和大哥,會不會擊退強敵?”

左娟道:“來人勢眾,個個武功高強,擊退隻怕不易,但爹爹神勇無敵,母親劍法精純,已得白鶴七十二式神髓,大哥武功,近來更是精進甚多,合爹、娘、大哥三人之力,脫身總非難事,弟弟不用擔心。”她心雖是充滿生離死別的悲痛,但卻又不得不強作歡顏,以慰弟弟之心。

左少白仰望著滿天濃雲,自言自語地說道:“爹爹似是有著難言的苦衷,唉!他明明可以告訴我們究是為了何事,落得被天下武林追殺的下場,但卻不知何故不肯說明……”

他轉眼望著左娟,滿臉俱是期待之色,他知道姊姊定然是比自己知道的多些。

哪知左娟故意岔開了話題,答非所問的接道:“弟弟,爬過了前麵這一座高聳的山峰,就快到‘生死橋’了。聽爹爹說,那‘生死橋’是一處充滿著恐怖的所在,數十年來,死在那裏的武林人物,不下數百之多,但願皇天保佑弟弟,能夠安然渡過那‘生死橋’。”

她似是有意的逃避左少白,別過頭去,避開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