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戒大師道:“那是怎樣一個死法?”
範雪君道:“死的很悲慘也就是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不過,三位之,有一個是必死無疑,另外兩個人,還有得兩分生機。”
四戒大師道:“老衲皈依我佛,死生原無不同,西方淨土,更是老衲久慕之地,那必死之人,由老衲擔當吧!”
萬良道:“大師德高望重,武功又高,掃穴犁庭,憑仗正多,如何能夠輕易言死,老朽兩手血腥,殺人無數,那必死之差,該由老朽擔當才是。”
黃榮笑道:“兩位年紀都高過在下甚多,有事弟服其勞,還是由在下擔當的好。”
範雪君道:“三位滿腔熱血,一身俠骨,爭先赴死,這等悲天憫人,自甘犧牲之心,叫賤妾佩服的很。”
四戒大師道:“老衲首先應令,那必死之人,自然是我,不用再多爭執了,此刻寸陰如金,姑娘快請發令吧!”
萬良道:“老朽說過了,那人非我不可!”
黃榮道:“在下也不願後人。”
範雪君道:“三位不用爭執。”
萬良接道:“老朽倒有一策,咱們占閹決定如何?”
四戒大師道:“那不行,如是占到之人,不能勝任,豈不誤了大局。”
範雪君道:“三位如肯相信賤妾,由賤妾指定一人如何?”
萬良道:“好!範姑娘指定的人,自然是經過三思了。”
黃榮心暗道:“她要指定一人,隻怕是沒有我的份了。”
心念未完,耳際間卻響起範雪君的聲音,道:“四戒大師和萬護法,都有著經驗豐富的閱曆,久經戰陣,應變之能,自非常人能及,自是不宜擔當那必死之人,賤妾看法,那必死之人,該由黃護法擔任最好。”
萬良和四戒大師都未想到,範雪君會指定一個年紀最輕的擔當必死之任,不禁齊齊轉頭,望了黃榮一眼。
黃榮亦是大感意外,怔了一怔,道:“應該,應該。”
四戒大師低聲道:“阿彌陀佛,姑娘這次選擇,老衲大大不以為然了。”
範雪君微微一笑,道:“千古艱難唯一死,黃護法年輕輕的讓他去死,賤妾心何忍。”
萬良接道:“是啊!那你為什麼不選我這老朽之人呢?”
範雪君道:“賤妾是就事而論,黃護法擔當此事,最為合適,但賤妾也不能讓他白日去死。”
萬良道:“這話怎麼說什
範雪君道:“女人最苦的是什麼?”
萬良道:“年輕喪夫,年老失。”
範雪君道:“不錯,賤妾要以身相許黃護法。他死了之後,我替他守上一生望門寡,這代價和報酬夠大了吧!”
黃榮急急搖著雙手,道:“這個,這個如何使得。”
範雪君微微一笑,道:“你可嫌我身有殘缺?”
黃榮急急接道:“姑娘不要誤會,自盟主起,有誰不把姑娘當作天人。”
範雪君道:“把我看成人,很平凡的人,你就可以答應了。”
黃榮道:“要在下赴湯蹈火,在下是萬死不辭,姑娘隻管吩咐就是。”
範雪君輕輕歎息一聲,道:“這是件殘忍的決定,我幾番推敲,多方印證,心已經有些了然,所謂聖宮神君,是怎麼一個情形了。”
四戒大師和萬良,都聽得大感興趣,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範雪君道:“所謂聖宮神君,並非是一個人,那隻是一個總稱而已。”
萬良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那聖宮神君,是一個虛構的名稱?”
範雪君道:“唉!可以這麼說吧!世間並無聖宮神君其人,但卻有幾個失去理性的瘋,集聚在一起,創出聖宮神君這個名字。”
萬良道:“那些人是誰呢?”
範雪君道:“賤妾的想法,說出來,諸位也許不信,不過,三位進入大殿之後,也許會證明我的想法。”
萬良沉聲說道:“姑娘可否說明,那人究意是誰呢?”
範雪君道:“可以,不過,三位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萬良道:“姑娘吩咐罷,什麼事?”
範雪君道:“你和四戒大師;都還有生存的機會,先要答應我不能說出進入殿所見。
唉!其實,你們說出來,也是無人相信,但流言傳播,隻怕還要造成武林的紛爭。”
萬良和四戒大師,聽她說了半天,還有沒有說出那些人來,心大是焦急,說道:“咱們答應姑娘,姑娘請快些說吧!”
範雪君低聲說道:“左夫人和正義老人。”
萬良和四戒大師等都聽得呆在當地,半響講不出一句話來。
範雪君輕輕歎息一聲,道:“我知道,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不是在說笑話吧?”
範雪君道:“我說的千真萬確,兩位進入大殿之後,就可證實賤妾之言,兩位都是大智大勇的人,為天下武林殉身,但你們萬一不死,此事傳入左少白盟主耳,他必將要傾盡全力,查明內情,一旦證實內情,必將引起另一番武林災難。”
四戒大師合掌當胸,道:“阿彌陀佛,老衲一向對姑娘敬眼,但這幾句話,說的太過不可思議了,實是叫人難信。”
範雪君道:“是的,太叫人難以相信了,所以,我不敢據實相告天下英雄。”
萬良道:“這麼說來,那戰死在斷魂橋前的左夫人是假的了?”
範雪君沉吟了一陣,道:“詳細的情形,自然是極為複雜,賤妾也無法說的使幾位一聽了然,不過,有很多蛛絲馬跡可尋。”
隻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傳了過來,緊接著響起了幾聲慘叫。
範雪君探手從懷摸出了三粒丹丸,道:“這三粒避毒丹丸,是家師遺留之物,三位含在口,相信可以避過那殿奇毒,如若三位,發覺了所謂聖宮神君不是夫人和正義老人,可以使用此物……”
探手又從懷摸出兩個形如雞蛋大小的東西。交給四戒大師和萬良各執一個,接道:
“兩個隻要把它投擲於地,立時可熊熊燃燒起來,煙火含有使人暈迷的奇毒,那聖宮人,雖然極善用毒,也是無能抗拒,一盞熱茶工夫之內,都將毒暈倒,三位口含避毒丹,可免此劫。”
黃榮眼看四戒大師和萬良都已各有職司,自己卻未分配工作,忍不住接道:“在下呢?”
範雪君緩緩說道:“你是左少白的結義兄弟,舍身全他名節,免去武林重起風波,那是義所當然了。”
黃榮點點頭,道:“果真如此,在下死而無怨,但不知要如何保全左大哥的名節?”
範雪君道:“還有一件事,你還未答應我?”
黃榮道:“什麼事?”
範雪君道:“你還未答應我的婚約。”
黃榮大感為難的說道:“有一件事叫在下思解不透。”
範雪君道:“什麼事?”
黃榮道:“如若在下必死,我答應了姑娘的婚約,又有何用?如是在下不死,姑娘又如何處理此事呢?我知道姑娘隻是為了心愧咎,賜我一份仁慈的憐憫。”
範雪君接道:“你錯了,任何凶險的搏鬥,都是死一生的機會,但你卻連那一分的生機,也是沒有,而且是死不留名,隻是為了成全別人,如若咱們沒有夫妻名份,我如何能夠遣你?”
黃榮搖搖頭,道:“我不要姑娘這份施舍的憐憫之情。”
範雪君道:“這不是施舍。而是由衷的敬慕、生情。”
黃榮微微一笑,道:“我如能活著離開呢?”
範雪君道:“在下委身相待,決不食言。”
黃榮黯然歎息一聲,道:“好!我答應你。”
範雪君盈盈跪倒,道:“四戒大師和萬老護法為媒,咱們對天一拜,就此定下夫妻名份。”
黃榮看她十分認真,無可奈何,隻好隨她跪倒,對空一拜。
四戒大師和萬良心有著莫名淒傷之感,同時,也想到了那範雪君派遣黃榮擔當之舉,定然是萬無生機之理。
兩人拜罷起身,範雪君肅容說道:“大師和萬老英雄,都是見證,從此刻,我範雪君已是黃門人了。”
萬良道:“老朽願為見證。”
範雪君緩緩說道:“黃郎,你如以身殉義,為妻當終身為你守節。”
隻見範雪儀探手入懷,良久之後,從身上解下一個黑色的腰帶,那腰帶寬約四指,每隔寸許左右,就隆起兩指高低一塊。
範雪君接過那黑色的腰帶,交給黃榮,道:“你束在腰。”
黃榮接過腰帶,依言束好,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範雪君歎息一聲,道:“叫我一聲妻吧!”
黃榮皺皺眉頭,道:“好!賢妻還有什麼吩咐?”
範雪君道:“這黑色的腰帶,乃先師遺留之物,帶大概是一種極為強烈火藥,先師遺書說,此物力能崩山、封穴,威力奇大,可是隻能使用一次。”
黃榮點點頭,道:“知道了,如何一個使用之法?”
範雪君道:“緊束腹,隻要運氣一澎,就可發揮作用了。”
黃榮道:“記下了。”
目光一掠四戒大師和萬良,道:“咱們可以走了。”
範雪君道:“你要先聽四戒大師和萬老英雄和幾人交談經過,如若賤妾判斷有誤,大殿內不是左夫人和正義老人,你要先行放鬆腰帶,再和他們動手,如是我判斷無錯,非要毀去他們屍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