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聲音清亮,顯然,和第一次應對之人的口音,大不相同,但口氣卻是一般的表現出自己是聖宮之主的身份。
範雪君手扶在範雪儀肩頭之上,緩步向大殿前麵行去,一麵高聲說道:“雙方既然看法一致,似乎可以談談了。”
大殿又傳出一個微帶沙啞的聲音,接道:“姑娘是何身份?”
範雪君道:“妾身是金刀門人。”
左少白接道:“在下是金刀盟主,這位姑娘,可全權代表我金刀門。”
四空大師接道:“我們少林一派,也由這位姑娘代表。”
左娟道:“我是七星劍主,亦由這姑娘代我作主。”
大殿傳出一聲冷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紀;竟是很符重望。”
範雪君淡淡一笑,道:“神君既知雙方屬下的搏鬥,並不是這一戰勝負的關鍵,似乎是用不著再增加無謂冤魂了,隻要你有能消滅我們幾個首要人物,今日之局,你就勝定了,何況,如要混戰,我等實力強你很多,一個時辰之內,可以使兩百人橫屍殿外。
大約是那聖宮神君,心也有此感,並未出言反駁範雪君的話,卻改口問道:“姑娘可否報上姓名、來曆?”
範雪君道:“範雪君,範仲明的衣缽弟,也是他老人家的義女。”
大殿另一個陰沉的聲音,應道:“你學到範仲明好多藝業?”
範雪君道:“先父全部傳給我們姊妹了,隻因我們姊妹才智有限,自有不及先父之處。”
大殿有人應道:“原來你們從作梗。”
範雪君淡淡一笑,道:“言重了。”
語聲一頓,接道:“天下武林同道,都已覺醒,隻有拚命,才能保命,就算沒有我們姊妹,他們也要打入此地。”
大殿那陰沉的聲音,應道:“爾等早來了三個月……”
範雪君接道:“如是晚來三個月呢?”
殿人應道:“整個武林,都將在我掌握之了。”
範雪君道:“那證明天不助爾。”
大殿人道:“就算此刻,也難料鹿死誰手?”
範雪君道:“神君既有信心,就該現出身來,決一死戰,雙方各以首腦高手,一決勝負,用不著再徒傷無謂性命了。”
大殿傳出一陣冷笑之聲,道:“如若本座不離這座大殿呢?”
四空大師接口說道:“我少林僧侶,立時打入大殿。”
殿人冷笑一聲,道:“好一個魯莽和尚。”
範雪君道:“你可是想憑仗這凝結殿的煙霧傷人麼?”
殿人道:“你是範仲明的傳人,那範仲明胸羅萬有,無所不知,你可知曉這是何物?”
範雪君沉吟了一陣,道:“一種無色的毒瘴,加上藥物製成的毒煙。”
殿人道:“就算被你猜了,你又如何破它?”
範雪君緩緩說道:“你如認為凝結在殿門口處的毒瘴、毒煙,就可阻止天下武林人物,那是在癡人說夢了。
殿人冷笑一聲,道:“除非你能說出破除這毒霧的方法。也許本座可以離開這座大殿。”
範雪君柳眉聳動,沉思不語。顯然,她正在全神思索破解那毒瘴之法。
這時,四空大師已然點了一癡幾處穴道,交給了少林弟看管,低聲對左少白道:“左盟主,就算範姑娘才華絕世,但一時間,隻怕也難想出破除那毒瘴之法。”
左少白知他德高望重,輕易不肯說話,既然開口,必有所見,當下問道:“大師有何高見?”
四空大師聲音低微的,隻有左少白勉可聽到,道:“一癡和傷在左盟主霸刀之下的兩人,怎的不怕那凝結在殿的毒瘴呢!”
左少白道:“大師之意,可是說他們身上帶有毒瘴不侵之物?”
四空大師道:“不論是藥物,或是別有避瘴之法,但他們既然不為毒瘴所傷,就大有研究的價值。”
左少白道:“不錯,咱先和範姑娘商量一下。”
四空大師道:“盟主和範姑娘相商,老衲先下令搜查一下那孽徒身上,設法迫他說出內情。”
左少白緩步行近範雪君的身側,低聲說道:“範姑娘,在下有一事,請教姑娘。”
範雪君道:“什麼事?”
左少白道:“那凝聚於大殿門內的毒霧,為何不會傷害他們自己的人?”
範雪君道:“他們先服了解那毒瘴的藥物。”
左少白道:“咱們在很短時間之內,恐無法想出破解那毒霧的辦法,唯一之策,就是設法從他們那裏取得解藥了。”
範雪君道:“嗯!眼下也隻有此策可以應急了。”
左少白道:“此地局勢仍很混亂,我想混入敵人群。”
範雪君道:“辦法雖然不錯,隻是不宜由你冒險。”
左少白道:“我如不入虎穴,別人誰肯如此呢?”
範雪君低聲說道:“此刻,我們人手雖多,但決勝之機,全在你和四空大師等有限幾人肩上,賤妾雖能用謀,但麵對麵,真槍真刀相搏,賤妾武功有限,隻怕雖有大助,你如了毒瘴,今日之局,隻怕是要有奇變!”
左少白道:“姑娘之意呢?”
範雪君道:“為勢所逼,賤妾不得不施展一些手段了。”
左少白呆了一呆,道:“應該如何?”
範雪君道:“要萬良和黃榮涉險。”
左少白道:“這個,這個……”
範雪君道:“盟主去請他們過來,賤妾有話對他們說。”
左少白心雖有不忍之感,但也無可奈何。隻有召來了黃榮、萬良。”
範雪君緩緩站起身,高聲道:“四空禪師、”
四空禪師應聲走了過來,上:“姑娘有何吩咐?”
範雪君道:“請大師立時在原地,擺下一座羅漢陣,以拒強敵突圍。”
四空大師已知她胸羅玄機,人所難及,也不多問,立時選派精銳,布成了一座羅漢陣。
範雪君沉聲說道:“賤妾聞貴寺羅漢陣,乃天下第一奇陣,全陣可以進退移動,能守能攻,不知是否如此?”
四空大師道:“此陣變化主守,攻勢卻不如傳說的那樣淩厲。”
範雪君沉吟了一陣,道:“羅漢陣守住殿門,賤妾要籌思破那毒瘴之法。”
四空大師道:“既和敵人首腦對陣,勝敗在此一舉,老衲適才亦曾想到,躁進可能誤事,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範雪君道:“大師說的是……”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賤妾還有一事,請求老禪師。”
四空大師道:“但得老衲力能所及,無不全力以赴。”
範雪君道:“毒煙屏障,咱們想入大殿,必得有人涉險。”
四空大師道:“老衲選派四名精銳弟,恭候姑娘派遣。”
範雪君道:“那人不但武功要好,而且要有豐富的江湖經驗和應變機智,賤妾屬意四戒大師,不知老禪師以為如何?”
四空還未來及答話,四戒已搶先接道:“為我少林一脈榮辱、存亡,老衲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範雪君道:“好!大師有舍身之心,今日之局,我等尚多幾份勝算。”
四戒大步行了過來,合掌當胸,道:“姑娘有何吩咐?”
範雪君起身後退一丈有餘,才緩緩說道:“那殿毒煙,極為惡毒,如若沒有解毒之藥,不論如何高強的武功,也是無用,因此,欲進大殿,必得先行設法,取得解毒之藥。”
四戒大師和萬良齊齊點頭,道:“我等了然姑娘用心,但請吩咐就是。”
範雪君道:“聖宮神君和殿屬從,人手甚眾,但卻不畏毒煙,其故何在?”
萬良道:“想是他們服了解藥之故。”
範雪君道:“別說賤妾一時無法研究出那解除毒煙的毒物,就算有此能耐,也無法立時采藥配製。”
四戒大師道:“取解藥於敵人之手。”
範雪君道:“那殿門由毒煙封閉,諸位要如何能夠混入殿呢?”
萬良道:“唯一之法,就是混入敵人群。”
範雪君道:“取藥之法,賤妾無能先授,全憑隨機應變,你們可能毒煙而死,也可能被那聖宮神君發覺處死,是否願去,悉憑自願,賤妾決不勉強。”
四戒大師道:“老衲死而無憾。”
萬良道:“老朽形將就木,就為同道拯救武林大劫而死,那是死得其所了。”
範雪君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三位進入大殿之前,必然無法取得解藥,但可憑深厚的內功,閉住呼吸,混人大殿,但也未必能夠一舉間找到那解藥存放之處。”
四戒大師道:“這個老衲就無法可想了,還得姑娘指教。”
萬良、黃榮默然不言,顯然,也是想不出取藥之法。
但聞範雪君說道:“就算諸位能夠找得解藥存放之處,但那聖宮神君座前,必有很多高手,諸位又如何能夠取到手呢?”
四戒大師略一沉吟,忽然微微一笑,道:“姑娘並非要我們真的取藥。”
範雪君道:“不錯,那未免太過幻想了,賤妾還無此能,能夠未卜先知,算出那解毒藥物,存放何處?”
黃榮道:“姑娘明說了吧?”
範雪君黯然說道:“賤妾不忍出口。”
黃榮道:“姑娘就算指明我等去死,我等亦是毫無怨言。”
範雪君道:“不但要死,而且要死的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