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了,校園裏的樹的葉子也都脫落了,我就更有理由賴在屋裏不出去了。整天被許多荒唐詭譎的念頭折磨著,一會兒頭疼,一會兒耳鳴,一會兒懷疑自己得了腦瘤,一會兒又猜想自己有了半身不遂的前兆……
西西說:你這麼下去,身體真的會垮掉的,你一定要改變。
我以為我一輩子都改變不了,因為我惰性太強。結果證明我錯了,不久一件意外的事情使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改變這一現狀的則是一檔電視節目。
那天,我一邊聽著電視,一邊看地圖。是的,我習慣於開著電視幹這幹那,卻很少看它。突然主持人提到的一個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起頭來,看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又美麗又略顯生疏的麵孔,瞬間,我的心怦然一動,一種從未體味過的驚訝和快樂幾乎吞噬了我,那是翩翩,她在參加業餘歌手大獎賽。我趕緊丟掉地圖,把椅子挪到了電視的跟前。
我沒想翩翩會去唱歌,更沒想到翩翩會唱得這麼好,我們在一起時間不短了,竟一次歌廳都沒去過。現在進行的已經是第二輪的比賽了。我發現,她瘦了,兩腮明顯地塌陷了,眼睛周圍甚至出現了斑駁的暈圈。
主持人報幕說她唱的是一首叫《Say my name》的歌,節奏歡快,R&B曲風,特別的好聽。比賽采取的是短信投票製,我一口氣投了十票,也不知有效無效。我凝望著她,不由得想起她兩腳踩在我的腳麵上,讓我帶著她跳舞的情景。可惜,我已經失去了她……
比賽結束了,好在還有第三輪比賽和決賽,而且明天有重播,可以再看一遍。我關了電視,趕緊就去翻《英漢大辭典》,查查Say my name怎麼譯比較準確,是“呼喚我”好聽,還是“說出我的名字”好聽。其實我很想給翩翩打個電話,然而我克製住了自己突如其來的衝動,這時候還是不要幹擾她的好。
我知道翩翩的那首英文歌是翻唱別人的,那麼原唱者又是誰呢?我想鬧清楚這個,就從櫃子裏找出一身衣服換上,什麼都沒想,就匆匆地跑出去。我的不修邊幅,如果在一個居民小區,會顯得很紮眼,而在大學裏則不,大學裏比我更不修邊幅的有的是。
南開大學西門那邊有不少賣碟的攤位,也有不少買碟的學生,你推我搡。這時候,我忘記了恐懼,腦子裏隻存在著一個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意識——我要找到翩翩唱的那首歌的原唱版。
可是,每個小販聽說我要找的歌,都要問一句:誰唱的?我說不上來,隻好一張碟一張碟地翻找,一個攤一個攤地詢問,累了,就在馬路牙子上喝半瓶子可樂,啃一個煙台梨,又奔八裏台音像店,從八裏台音像店出來,再去南樓……
南樓也沒有,出來正琢磨著去什麼地方,突然刮起了一陣旋風,吹得懸掛著的梁詠琪最新專輯的廣告飛舞起來,緊跟著就是沉甸甸的雨點砸下來。我在一家超市門口躲雨,轟隆隆的雷聲仿佛就在耳朵邊上炸響,震得我耳鼓嗡嗡回蕩。
等了等,看雨勢一時半會兒沒有消停的意思,又擔心西西下班回家找不見我著急,就跑到路中央截車,可是因為天氣的緣故,每輛車上都有乘客,待我終於擠上了一輛夏利,渾身已經淋透了,落湯雞一樣,狼狽極了。
到了家,我趕緊換上了平時穿的睡衣睡褲,擦幹了頭,西西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基本上打掃幹淨了戰場,準保叫她發現不了蛛絲馬跡,同時我打定了主意,明天接著去找那首歌。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我還是找到了那張碟,那是休斯頓一個叫“真命天女”的組合唱的,出自一張叫《有跡可循》的專輯。不過,我沒有就此罷手,又開始尋找翩翩在第三輪比賽時唱的一首《Everytime》,結果又在小甜甜布蘭妮的一張大碟裏鎖定了目標。
一天,我剛從音像店裏出來,突然聽到有人用帶戲劇意味的腔調招呼我:哎呀,怎麼是你,你怎麼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