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安全是相對的,那個時候雖說普通人都睡了,起碼還有巡夜的警察、一夜情的年輕男女……總之,三更半夜提著一個大皮箱,總會令人懷疑,那該怎麼辦,不如現在就出去,就算有人看見了,也不會顯得那麼突兀。
想到這,東方墨用毛巾把頭上的冷汗擦幹淨,梳了梳頭發,套上一件寬鬆的深色運動衣,抓起茶幾上的鑰匙和錢包塞進褲兜裏。
走到窗邊,他輕輕拉開窗簾,眯起眼睛向外麵望去。一片黑魆魆的夜,遠處那一盞路燈雖說亮著,卻散發出昏暗無比的光,那點微弱的亮光根本照不出外麵是不是有人,很長時間東方墨都在抱怨那個如同虛設的路燈,可現在,他應該感謝它了。
其實,他足可以放心,在這秋涼的夜裏,十點鍾一過,幾乎就沒有行人了。東方墨沒有搬家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圖這裏清靜。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他把大皮箱從浴室裏拉出來,關閉了房間裏所有燈,慢慢地打來門,門外和屋裏一樣黑。
他家是在三樓,他悄無聲息地從三樓下到一樓,又在門口轉了一圈,他的黑色轎車就停在樓門對麵,他鬆了口氣,因為前妻顯然已經離開了這裏。轉過身跑上樓,腳步依然輕抬輕放,門虛掩著,皮箱就在門後邊,奇怪的是,皮箱原來立著,可現在卻倒在了地上!
難道是剛才沒放穩?
東方墨用力把大皮箱提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朝樓下跑去。短短一兩分鍾時間,身上的運動服又濕了一大片,樓門口冷風一吹,他捂住嘴險些打響一個噴嚏。
車子就在眼前,隻要把屍體放進後備箱,那麼拋屍的第一項任務就算完成了。
汽車嘟的一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深夜格外嘹亮,傳進東方墨的耳朵裏,更是如雷貫耳。他慌忙打開後備箱,後備箱是可以完全容納那隻大皮箱的,以前他就曾這樣幹過,可那時皮箱裏裝的隻有衣服。
後備箱被關上的那一刻,東方墨終於放鬆地呼出一口氣,他愣了一秒鍾便飛快地跑到轎車旁,打開車門,坐進車裏,伸手發動車子,突然眼前白光一閃,他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那是汽車的大燈,他趕緊把大燈關上,做這種事,還是不要明目張膽為妙。
慘白的燈光,照亮了前麵一片土地。
那是什麼?似乎有個黑影飛快地從車前繞過去,然後就消失在了黑暗裏。他不敢再開燈,瞪著一對眼珠子朝外看去,難道是幻覺?他不安心,把車窗搖下來,探出頭朝外看,幾乎把眼珠子瞪出了眼眶。
倒是沒有看見什麼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突然,隻覺脖子上一涼,一把鋒利的匕首緊緊貼在了他的皮膚上--這顯然不可能再是幻覺了!
沒等東方墨反應過來,黑暗中就傳出一個陰惻惻的蹩腳口音:“那啥,小弟手頭緊,剛從高牆裏麵放出來,能借點錢花花嗎?多不嫌多,少不嫌少,嘿嘿……”說著,刀刃在東方墨的脖子上摩擦了一下,刀尖幾乎紮進肉裏。
“好好好!”東方墨經常看法製報,卻頭一回遇到持刀搶劫,“你把刀子挪開一下,我給你拿錢,好不好?”刀子當然沒有拿開,隻不過鬆了鬆。東方墨很從容,他竟然一點也沒慌亂,錢包和鑰匙拴在一起,打開錢包,裏麵有一遝百元大鈔,他把一百的全部抽出來,隻剩下幾張零錢,握著錢的手伸出窗外,一瞬間,錢和刀子都消失了,他來不及細想,猛踩油門就發動了車子。
汽車一溜煙衝出了那片老樓區,後備箱裏咣當咣當一個勁兒地響,就像有隻手在拍汽車後麵的玻璃。
直到開上大馬路,東方墨才讓車慢悠悠地行進著,他不敢把車開得太快,也不敢開得過慢,越是平平常常的,自然也越不容易讓警察注意到,雖說目前這段偏僻的馬路上連個警察的影子也沒有。
馬路上不時有一兩輛汽車疾駛而過,似乎一切都那麼正常。東方墨的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流,他擦了一把汗,這才回想起來剛才實在是很險,萬一那個劫匪在他沒有把皮箱裝進後備箱之前劫持他,那就慘了,萬一劫匪不要錢而非要皮箱可怎麼辦,真是想想都後怕。